鹿之綾看著紗布上沒有什么血絲滲出的跡象,才將他的衣服拉上去,替他將扣子扣上。
修剪得干凈的指甲隔著襯衫輕輕刮過他的胸膛,薄妄低眸盯著她,視線落在她那雙被吻得紅潤的唇上。
鹿之綾幫他把扣子系好,放正衣領(lǐng),長睫顫了顫后抬眸看他,聲音溫柔似水,"薄妄,我聽話,我不參與任何查案的過程,也不過問,你們都是為我好,你們要我做事外人,我就做。"
她會很聽話。
薄妄抬手揉了揉她的發(fā),"之之,你是被人護(hù)著,但你承受的不見得就比鹿信雄少。"
他們承受的東西不一樣。
可他還是不愿意她去涉險,他又補(bǔ)充一句,"等真相查清楚,我會把元兇帶到你面前來。"
可是還沒查清楚,她身邊的人一個個都離開了。
只是查個阮家,卻牽涉進(jìn)裴家,牽涉進(jìn)白佳和鹿信雄……
再查下去呢
她會不會在一無所知中失去所有在乎的人
"跟我做個約定吧。"
鹿之綾朝他伸出自己的尾指。
薄妄看著她這近乎幼稚的舉動不禁笑,"什么約定"
陽光晃過來,映進(jìn)她格外認(rèn)真的瞳眸中——
"如果有一天,死亡必須降臨在我們中間,讓我先走,好嗎"
"……"
薄妄的神色凝固在臉上,一雙眸子越發(fā)漆黑暗沉。
他低眸看向她倔強(qiáng)地伸出的尾指,嗓音發(fā)沉,"我做不到。"
聞,鹿之綾笑了,笑得眼中滿是苦澀、脆弱,"可,可是我肩上好累啊……"
好像被什么東西壓得喘不過氣來。
她的聲音幾乎是支離破碎,就差眼淚掉下來。
薄妄深深地盯著她,胸口被她的眼神狠狠擊了一下。
她似乎又走進(jìn)了團(tuán)團(tuán)的迷霧中,這一次,她不再自我困擾,而是找到他,求著他領(lǐng)她出去,解脫重重枷鎖。
薄妄眼見著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一步步升高,高到一個讓他飄忽的位置。
他的答案對她來說至關(guān)重要,最在乎的人不把她的命放在第一位,她反而會更輕松一些。
薄妄終究不忍心她這個樣子,伸手勾住她的尾指,低沉地應(yīng)下來,"好,我不會讓自己走在你前面。"
更不會讓她有先離開這個世界的機(jī)會。
鹿之綾緊緊勾著他的手指,蓋上印章。
兩人相纏的手在陽光下方,微風(fēng)拂動。
鹿之綾躺下來,蜷縮著身體枕在他的腿上,凝視著上方的人,慢慢度過這靜謐的時光。
薄妄往后慵懶地靠著曬太陽,半闔著雙眼,手貼著她的臉側(cè)撩弄著她的頭發(fā)。
一如這兩年里,米叔靜靜陪在她身邊的每個日子。
他甚至不用說話,就這么慢慢磨走了她的那些悲悶、孤獨……
曬了很久的太陽,鹿之綾緩緩道,"薄妄,我懂爺爺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了。"
"嗯"
薄妄被曬得眼睛有些睜不太開,聞,他低頭看她,指腹在她的唇上抹了下。
"我離開江北的時候,爺爺說總有一天我也會得救的,我當(dāng)時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現(xiàn)在明白了。"
鹿之綾在陽光中閉上眼,柔聲說道,"因為有你在,我好像能經(jīng)住更多更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