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向床榻前的沈無妄,無妄,你……也是從戰(zhàn)亂時(shí)期過來的,知道那時(shí),有多殘酷,有多難。

沈無妄無聲點(diǎn)頭。

太后：北疆戰(zhàn)事打了好多年,好多年,待戰(zhàn)事結(jié)束,十萬玄甲軍班師回朝,我的慶兒也長(zhǎng)的大了。

他高了,也黑了,瘦了。旁人看不見的地方,落下了一身的傷。

哀家心疼得直掉眼淚,慶兒卻說,母后不哭,他這一身的傷,傷得值得！果然,慶兒憑借軍功,終于壓了那景瀚一頭,被封為太子。

可哀家總覺得,哀家的孩子,再也回不去了。

離京之前,慶兒是多活潑開朗的一個(gè)孩子可回來后,他時(shí)時(shí)隱忍,處處謀算,心機(jī)……深得可怕。

有時(shí),哀家甚至懷疑,回來的到底是不是我的慶兒我的孩子是不是已經(jīng)、已經(jīng)如那端敏太子一般,已經(jīng)……

太后……沈無妄再次遞上茶盞。

杯蓋半開,里面芬芳溫暖的茶香,稍稍舒緩了太后聲音中的顫抖。

沈無妄：是孩子,總會(huì)長(zhǎng)大的。

一口香茶入口,太后只覺從喉嚨一路暖到胸腹,心底舒坦了些。

是啊……哀家不該多想。那戰(zhàn)場(chǎng)是什么地方,最是刀劍無眼,命如草芥之地,我的孩子從尸山血海里一路爬出來,心性又怎么還和從前的稚子一樣

太后長(zhǎng)嘆一口氣,是哀家的心太狠了。

太后也是為圣上計(jì)深遠(yuǎn),并沒有錯(cuò)。

太后愣愣地,看著眼前虛空中的某一點(diǎn),聲音很輕很輕,無妄,你覺得……皇帝,是不是在怪哀家哀家怎么覺著,自從皇帝登基,他對(duì)我,便不似從前了……

另一邊。

江書隨著肖女御回了女官所,辦理一應(yīng)手續(xù)。

為她登記的文書女官看著江書笑道：這般出身,能有這般成績(jī)。江女史,未來不可限量。

多謝上官。

女官的官服文采輝煌,可這女官所,在宮中一眾雕梁畫棟中,卻……寒酸得可以。

人也不多。

江書捧著官服離開時(shí),還聽得文書女官嘟嘟囔囔抱怨,何時(shí)能為我招個(gè)副手……三年不進(jìn)新人了……

懷抱官服離開女官所,沒走多遠(yuǎn),江書便在宮道上遇見了幕亓一。

越過新年,幾日不見,江書只覺幕亓一容光煥發(fā)。

他看向江書,滿臉欣慰喜悅,恭喜你,竟也升了官。

江書現(xiàn)在是五品女官,職位比幕亓一低一點(diǎn)點(diǎn),她向他拱手行禮,世子。

快起來。幕亓一抬手去扶。

沒等他碰到自己,江書已然起身。

幕亓一不以為忤,你是圣上登基后,第一位通過系統(tǒng)考核錄入的女官,往后,史書上會(huì)有你的姓名。他眼中,贊賞的光帶著絲絲縷縷的柔和,還有一種江書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幕亓一：我沒看錯(cuò)你,你果真與尋常女子不同。如此一來,這大盛再無人敢輕視于你。他頓了頓,那顧如煙不敢,我娘也不會(huì)。

江書一愣。

幕亓一沒給江書思考的機(jī)會(huì),他上前一步,漆黑的眼眸,黑曜石般閃耀,滿是期許。

我已與顧家說得明明白白。我不喜顧如煙,不愿娶她。

江書,我要你做我的妻子,唯一的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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