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設了一道門,將那些猙獰、暴虐的怪物,統(tǒng)統(tǒng)關到門后。他不允許自己出錯,不允許自己墮落。他認為眾生愚昧,厭惡和愚蠢的人類打交道,卻還是用卓絕的智商將自己偽裝成了一名在他看來愚不可及的普通人。
他說,他比我更知道怎么在這世間生存。他當然知道。從他認識到自己的異常,決心壓抑天性做一個普通人起,他便每時每刻都在鉆研如何才能更像一個普通人。
上大學,學業(yè)優(yōu)秀,進公司,工作出色,還擁有一個人人艷羨的未婚妻。戴著他自己畫就的假面,盛珉鷗踏上一條前途無量的道路,直到……我回來了。
就好像我是專門來克他的,以前我還非常委屈,覺得也不至于吧,現(xiàn)在卻很能明白他對我的厭惡。
我總是樂于觸碰他底線,觸碰他心底那根并不十分牢固,甚至搖搖欲墜的,代表著“道德”的鎖鏈。
我自以為是在維系它,其實不過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動搖那扇關著怪物的大門。
所以他怎么會喜歡我呢?
我可能是這世界上唯一知道他隱秘的人。胖子不喜歡秤,因為秤會告訴他殘忍的現(xiàn)實。盛珉鷗也不喜歡我,因為我的存在就像在提醒他,他有多異常。
昨天之前很多事我都一知半解,想不明白,可經過昨天,突然我就豁然開朗,恍然大悟了。
可能我爸在天之靈也看不過去,決定借別人的事化我的心結,順便將我點醒吧。
有些事,的確勉強不來。
沈小石忐忑不安地進到盛珉鷗辦公室,一步一回頭,目光與我纏纏綿綿到天涯,小學生被教導主任叫到辦公室最多也就這樣了
我揮揮手,催他快進去。
半小時后,沈小石出來了,腳步都帶著飄,神情恍惚,雙目無神,仿佛被妖怪吸干了精氣的無辜少男。
我一掌拍在他肩上,問他怎么樣了。
沈小石渾身一震,醒過神來:“哦,盛律師說他會盡力打無罪辯護,但如果有合適的條件,也不排除與檢察官做控辯交易,讓我媽認罪以換取較少的刑期。”
我拍拍他肩膀:“放心吧,交給我哥?!?
沈小石點了點頭:“嗯?!?
晚上因為我先前找易大壯幫忙還欠了他一頓,就索性叫上他和魏獅,一道去吃火鍋。
火鍋這種料理,真是百吃不爽,越吃越上癮,男女老幼皆宜。
四個人要了間包廂,沈小石有心事,吃得少話也少,只一個勁兒喝酒。
易大壯也知道他家的事,努力說著各種明星八卦活躍氣氛,跟魏獅兩人一搭一唱活像再唱雙簧。
“大壯,我和小石都找過盛律師了,你可要堅持住啊,千萬別搞事情?!蔽邯{與易大壯碰了碰杯道,“少和人發(fā)生沖突,被人家明星告到二進宮就難看了?!?
易大壯一口酒差點嗆住,抹著下巴上酒液道:“三哥你別烏鴉嘴求你了,而且我最近沒在跟明星你放心吧?!?
“沒跟明星你跟誰???”我吃著花生米問道。
易大壯賊眉鼠眼嘿嘿一笑,賣關子:“這個不可說不可說,說了就不勁爆了。反正是足以轟動社會的大新聞,我今年就跟這一個,功課都做齊了,保準在年底給它來個大的?!?
不說就不說,我沒什么八卦心,對大新聞也不感興趣。
吃得差不多了,我買單走人。沈小石光是喝酒,醉得厲害,起來走路都打飄,魏獅本要扶著他,結果倆人一起卡門框上了。
我有些不放心他們,易大壯正好和沈小石住的順路,就讓他捎沈小石一程,我則送魏獅回家。
結果魏獅硬是不要,大手一揮,讓我自己走,說要找沈小石談心,好好開解他。
“他醉成這樣了你還跟他談心呢?”我看一眼被易大壯架著,雙頰醺紅,像是睡著了一樣的沈小石,“別談了,回家睡覺吧?!?
魏獅拍開我的手:“今天談不成,我可以明天早上跟他談啊?!?
他人高馬大,犟起來我也不是他對手,便只好妥協(xié),讓易大壯辛苦一點,將兩個醉鬼送回家。
我也是沒想到,這一送竟然還送出問題,差點致使我們清灣f4分崩離析就算了,還把易大壯頂?shù)搅艘粋€非常尷尬的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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