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墨玨微微一怔,反應(yīng)極快地說:“我也是來問問你,覺得我納妾如何的,沒想到你竟說出隨我的話來。先前我說過,只愿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你可還記得?但我納了你,已經(jīng)算是辜負(fù)這誓……若再納上兩房,我的話豈不就是個笑話么?”
他的話讓月白愣了一下,她想到那時她堅持要和他避嫌,要有方寸時,他說過的話。
如今再想起,又覺得心酸和愧疚起來,梁墨玨理想中的婚事,卻因?yàn)樗鴼Я恕?
這么一想,心頭上像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沉甸甸的堵在那兒。
梁墨玨于婚姻之上,本就是一個身不由己的人,而她也成了一個讓他不得不違了誓、娶了自己的人。
哎……
月白這樣想著,就覺得日后應(yīng)該更多回報梁墨玨,她什么都愿意獻(xiàn)上。
只要梁墨玨需要。
“三爺不想納,不納就是了。”月白認(rèn)真地說道,眸子亮燦燦的,她在梁墨玨面前,幾乎永遠(yuǎn)都是這副模樣,少有疲倦和失意之時。
梁墨玨看見她亮燦燦的眸光,心情又好起來了,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額頭,“我便知道,你總是以我為先的?!?
月白笑了起來。
月白是隨梁墨玨納不納妾、娶不娶妻的,她將自己仍舊當(dāng)成那個貼身的丫鬟,不過是有幸多得了梁墨玨幾分疼愛而已。
可她前腳剛說完一切都由三爺?shù)囊?,后腳梁墨玨出了院子,直接稟報到梁母那,說是拒不納妾。
這讓梁母懷疑到月白頭上,覺得她在花廳時是在自己面前裝乖,背地里,還是個想占著梁墨玨獨(dú)寵的。
這一想,梁母便對月白又無了好臉色。
但她眼下最要緊的事,不是管月白,而是關(guān)于溫鳴玉。
梁母對于這個沒血緣的表小姐兼未來兒媳,有著一層感情和喜愛,可遠(yuǎn)遠(yuǎn)抵不過為兒子著想的心,因此那日后又連著過了一星期,關(guān)于溫鳴玉的消息還沒傳來梁府,梁母覺得是時候該動手了。
該動手尋人,找?guī)讉€大家小姐物色物色,再讓玨哥兒和她們碰個面,看看中不中意。
若是溫鳴玉還在,那日后說起來也不過是交個朋友。
若是溫鳴玉不在了,那這幾個大家小姐中就必有她的未來兒媳。
如此一想,梁母覺得自己這個計劃是十分縝密,她干脆找容云拿來紙筆,寫了幾個人名,都是得知溫鳴玉出事后就記下的,而后寫了帖子,吩咐容云交出去,“記住了,一個一個的見了面后,再交給下一個。萬一哪個玨哥兒屬意了,后面的也就不必給了。”
容云應(yīng)是,梁母就又想起了月白,她皺著眉,道:“那個叫月白的,若是日后姑娘進(jìn)了門……還是盡早發(fā)送到莊子去好。哎……不過你說,是不是該派幾個人分分她的寵?免得到時候玨哥兒又在那和我別扭,傷了我們之間的情分?!?
她考量的周到,容云卻搖搖頭,講:“如今四小姐那還沒信兒,這幾位小姐也沒定了人選。月白如今是三少爺?shù)难壑樽幽亍共蝗邕^段時日再說?!?
容云說得有道理,梁母點(diǎn)頭,如今之事,是把婚事定下來,月白嘛……日后再講了!
可關(guān)于月白的事,卻立刻提上了日程。
這一日,趙素素被判決的日子,因著月白心里總是不放心,怕趙素素被判得輕了,所以央著梁墨玨要同他一塊去法庭,看著趙素素被判才放心。
梁墨玨知道她的心思,于是就答應(yīng)了,但沒想到帶她來到法庭時,陸霄云竟也在場。
陸霄云的手上仍纏著紗布,他是拿槍的手,幸虧這回傷的是左手,而不是右手,也還好只是皮肉傷,沒傷到骨骼血脈。
看見月白被梁墨玨護(hù)著從車上下來時,他停住腳步,和剛直起身的月白視線碰撞了一下。
月白沒想到會在這再遇到陸霄云,一時怔住,心頭五味陳雜,尤其是在看到他的傷時,眼睛更是飛快地眨了兩下,只覺得愧疚無數(shù)。
但如今他們之間身份有別,不適宜再做其他的事,她只得禮貌地彎了彎唇,朝他笑了笑。
陸霄云亦是點(diǎn)頭回禮,他也不愿給月白添麻煩,便不再和她說話,一行人一塊進(jìn)了法庭。
趙素素雖是個千金小姐,可多日的大獄生活讓她蓬頭垢面,今兒上庭判決,她才得以清洗了頭面。被押著上庭時,她一身粗布囚服,渾身發(fā)出發(fā)酸的味道,行過別人身邊時,別人都掩了鼻子,不愿多聞。
對于她的判決很簡單,很快,法官便宣判了她的罪行——因其精神有問題,所以被判入京郊的仁愛精神病院十年。
這一切都與梁墨玨先前所說的結(jié)果大致不差,月白坐在長椅上,靜靜地看著法官落下最后一錘——定了音。
趙素素像是已然接受這個決定一樣,木著一張臉,沒有只片語。
月白心里的石頭放下,她坐在靠走道的位置,往左一瞥,便是坐在另一條長椅上的陸霄云,兩人間隔著一條走道。
陸霄云注意到她無意瞥來的目光,對她笑了笑,月白沉靜著轉(zhuǎn)過臉,對梁墨玨道:“三爺,我們回去吧?”
此刻趙素素也被人帶下,正向走道走來。她接下來就應(yīng)該被押上車,送往精神病院,度過二十年的時間。
梁墨玨目光冷淡間又參雜了幾分滿意看了趙素素一眼,聽到月白的話,立刻柔和了眼光,對她點(diǎn)點(diǎn)頭,“好?!?
月白看著趙素素從身旁經(jīng)過,四下的人們也都紛紛起身,她也跟著站了起來。
“三爺……”她還想回頭對梁墨玨說點(diǎn)什么,卻在這時,看見梁墨玨臉色頓變,離她不過幾步的距離的趙素素尖叫出聲,掙脫了押送她的人,直接回身朝月白撲來!
一抹寒光亮起!
卻有另一個人沖到月白面前,擋住了趙素素!
“陸霄云!”
“陸小公子!”
“……”
無數(shù)人的驚呼聲響起,梁墨玨亦在用力將趙素素拉走!
月白被陸霄云擋在身后,這一剎那,她耳邊的聲音都變得十分的清晰。
她似乎聽到了什么東西進(jìn)出血肉的聲音,又聽到了陸霄云的悶哼。
緊接著,陸霄云就朝她倒來。
她慌忙中用力接住了陸霄云,但還是被連累的坐在了地上,可她這時已經(jīng)無心顧及其他,她眼中映出陸霄云的面容,他靜靜地看著她,努力想揚(yáng)出一個笑,口邊卻吐出了鮮紅的血。
月白有幾分茫然,她下意識地看向陸霄云的腹部,那里被刀開了口子,她伸手一摸,一手粘膩的血。
“霄……霄云哥哥……”她咽了口唾沫,心下驚惶。
與此同時,被人制住的趙素素發(fā)出大笑。
她腳下不遠(yuǎn)處是一把沾著血的短刀,沒有人知道,那把刀是怎么來的,是怎么被她帶進(jìn)來的。
但也沒有人在意這點(diǎn)。
她們的注意力全被趙素素接下來的話所吸引——
“陸霄云,你和她不清不楚的,現(xiàn)在為了她甘愿送命?哈哈哈!真是夠情深吶!賤人!你憑什么!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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