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手機端m.biquwu.通州,客棧。(.qibiwu.起筆屋)
沈瑞痛痛快快地泡了個熱水澡,周身勞乏立時消減了許多。
明日就是臘月二十八,半日功夫到京城,半日功夫接風(fēng)洗塵,當不會有空閑出來。
再有兩、三日就是除夕,沈理那兒需要去見,王守仁那兒也需要去拜,五房大哥、二哥那里也得過去看看。還有宗房大哥那邊,也不好落下。
沈瑞在想著二十九那日行程如何安排,便見何泰之氣鼓鼓地推門進來,后邊跟著滿臉無奈的沈玨
“怎么了?口角了?”沈瑞笑問道。
何泰之白了沈玨一眼,輕哼了一聲。
沈瑞便望向沈玨,只見他滿臉無辜道:“瑞哥,我可沒說甚,只告訴何表弟族親在京中不少,咱們年歲又小需得各處拜會到了……”
何泰之撅著嘴巴,控訴道:“是我先邀玨表哥與瑞表哥的?”
沈玨對沈瑞眨眨眼,大家本在投機,一路感情有漸深不假,可這大年下的,沒有長輩領(lǐng)著,登門造訪也太冒失。沈玨沒有應(yīng),多是因這個緣故。
沈瑞心中了然,便對何泰之道:“正月里各家定是少不得走親訪友,到時何表弟不過來?又不是分別許久,我同玨哥一時半會也不回鄉(xiāng),相處日子還長著?!?
何泰之苦著臉道:“可我過完十五就該去上學(xué)……跟著六姨母在外松快了兩月,回來我爹、我大哥還不知怎地操練我?”
聽他提及上學(xué),沈玨不免好奇道:“是家塾還是族學(xué)?同窗都好相處么?”
何泰之搖頭道:“都不是,是崇教坊一處私人書院。山長是位致仕老翰林,因其子任京官,致仕后邊沒有回鄉(xiāng),閑暇又無事排解,便開了所書院,收了幾十個學(xué)生,多是翰林院子弟?!?
沈玨聞,不免心中一動道:“那珞大哥早先也讀過這書院?”
何泰之點頭道:“正是呢?!?
想著何泰之九歲過縣試,沈珞十四過院試,沈玨即便不愛讀書,對那翰林院子弟云集的書院也生出幾分好奇。
一夜無話,次日眾人的行程就從容多了。
辰時從客棧出來,順著官道一路往西,午時將過,已經(jīng)能眺望到前面巍峨城墻。
“真的到京城了,跟在夢里一般”沈玨挑開車簾,望著遠處感慨道:“兩千多里路,真就這么走過來,心里還總是不踏實,總覺得一睜眼醒來,還是在松江似的?!?
沈瑞看著這陌生的城墻,心情頗為激蕩。
時隔五百年,他終于又回來。
這雖然是全然陌生的京城,與五百年后的繁華都市截然不同,可這到底是京城。他這個身體是松江子弟,可客居的靈魂卻難對松江有什么歸屬感。
只有到了京城,即便透過五百年的距離,這里也是沈瑞所認可的故鄉(xiāng)。
朝陽門外,馬車隨著蜿蜒的車隊緩緩前行。
沈玨已撂下車簾,扭頭望向沈瑞,不由驚訝道:“瑞哥,你哭了?”
沈瑞被沈玨這一打岔,收起激蕩心情,拍了他腦門子一下:“好好的哭甚?”
沈玨揉著腦門嘀咕道:“還嘴硬呢,瑞哥方才模樣瞧著比哭還難看”說到這里,打趣道:“是不是想家想的哭了?快與我說說瑞哥沒出過遠門,一時想家也是有的,我不會笑話你的,不用在我跟前強憋著。”
沈瑞白了他一眼:“既去族親長輩家做客,玨哥規(guī)矩是不是也當守起來?省的讓長輩們笑話我們不知禮?!?
沈玨雖不甘不愿,可還是點頭怏怏道:“曉得了,瑞……瑞二哥……”
車廂里的世界再次清靜了。
馬車緩緩啟動,通過了城門,傳來道路兩側(cè)喧囂聲。
又過了有兩刻鐘,車廂外喧囂聲漸消,馬車放緩了速度,吳媽媽過來傳話:“太太先去何家送表小姐、表少爺回去,吩咐小哥們不必下車,改日再帶小哥們過來拜會親戚?!?
沈瑞、沈玨應(yīng)了。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馬車停了。
沈玨心中好奇,將車簾掀開一條縫隙,往外望去,只看到兩側(cè)高門林立,不遠處大門外一堆婆子婢子簇擁著一對中年夫婦,旁邊站著一玉樹臨風(fēng)的年輕人,再有就是何泰之與那位依舊帶了面巾的何家小娘子,****好看的。
因大門外不是寒暄地界,隨行的又有千里迢迢來的遠客,徐氏將一雙外甥交到幼妹手中,便同何家諸人作別,攜了族侄們往家里去了。
目送著徐氏一行的馬車消失在胡同口,何家一家人方回轉(zhuǎn)。
小徐氏一手拉著女兒,一手拉著幼子,滿臉心疼不已。
待一家人回到上房,何穎之已去了面巾,對著父母福身下拜道:“女兒不孝,累及爹娘跟著操心了”
小徐氏早已紅了眼圈,扶了女兒起身,一把摟在懷里,哽咽道:“兒女都是債,老爺同我都是欠你們的。不求別的,只求你們兄妹幾個都平平安安,莫要剜這做父母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