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只得唯唯諾諾,退了出去,正離開謝府時,卻又來了人,正是馮千鈞。
馮千鈞與來使擦身而過,消息靈通的他顯然今日已聽說了,入內(nèi)便道:“項兄弟,你沒事吧?”
廳內(nèi)眾人一起朝他使了個眼色,唯獨謝安下意識地要跑,馮千鈞不耐煩道:“不追你的債了,謝大人,再寬限你一年!”
半個時辰后,項述房中。
陳星正收拾行裝,馮千鈞坐定,觀察項述臉色,項述皺眉問:“你又來做什么?”
“我怎么敢不來?”馮千鈞昨夜聽顧青說完經(jīng)過便知壞了,今天一大早就派人在謝宅外聽風聲,及至見謝安下朝,于是急匆匆地過來看情況,“前天晚上在我家喝的酒,昨天就出了事,我哪敢不來?”
項述答道:“與你的酒沒關(guān)系,這我心里清楚?!?
馮千鈞說道:“你們這就要去會稽了?”
陳星答道:“等不及謝師兄的消息了,須得盡快走一趟?!?
馮千鈞當機立斷,說道:“我與你們走一遭?!?
陳星看項述,項述便點了點頭,查明尸亥下落亦是馮千鈞的目的,眼下項述氣力盡失,有馮千鈞在,終究要安全點。
于是馮千鈞前去打點一番,當天午后,三人動身啟程,前往會稽。
陰暗地底某處,數(shù)條曲折的地下河在此地交匯,河水途經(jīng)低地時,竟是帶著些微閃光,亮了起來。地下河兩側(cè)的河岸上,種滿了奇異的發(fā)光花朵。
花海將這黑暗空間映成了藍色,花朵上,停滿了翅膀亮著白光的蝴蝶,蝴蝶散發(fā)出淡淡的光粉,朝著花海中央散播而去。
花海內(nèi),河心淺灘中,出現(xiàn)了一個占地近畝的曲折法陣,法陣中閃爍著暗藍色的微光,這法陣從地底的千萬蝴蝶身上源源不絕地汲取著能量,光照忽明忽弱。
法陣中央,躺著一條體型巨大的蛇,蛇頭長有一枚折斷利角,身周纏繞著源源不絕的黑氣,緊閉著雙目。
溫哲站在法陣外,左手持一個小小的手鐘,安靜地看著這條大蛇。
“昨日按您的吩咐,增強了縛龍陣的威力?!睖卣芗氶L的眉頭微微挑了起來,說,“可我不明白,這又有什么用?”
“一個嘗試?!睖卣苌砗蟮哪腥苏f。
王子夜在發(fā)光花朵的外圍沿岸現(xiàn)出身形,身旁三名黑鎧武士涉水而來,溫哲忽覺意外,回頭一瞥,三名魃王同時出現(xiàn),令她十分詫異。
“什么嘗試?”溫哲又問,“就快煉化成功了,這個時候陡然增強縛龍陣,尸亥大人,您到底想做什么?”
王子夜手持一把黑色的扇子,漫不經(jīng)心地搖了搖,說:“縛龍陣威力全開,為的是確認一個人的身份,事實已證明了我的猜測,仍不可掉以輕心?!?
溫哲輕蔑地說:“至于么?給我派了三個?”
溫哲轉(zhuǎn)身,審視來到面前的三名魃王。
王子夜說:“輕敵大意,招致馮千鎰、周甄與周翌的慘敗,魃王更折損兩名,吾主已下了嚴令,溫哲,千萬不要陰溝里翻了船?!?
溫哲:“那倒不至于,落魂鐘搜集得來的怨氣有限,再這么下去,離魂花從地脈中汲取的力量,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王子夜答道:“不打緊,他們現(xiàn)在并無法力,他們的動向如何?”
溫哲:“驅(qū)魔師今天離開建康了?!?
王子夜悠然道:“我知道,真相雖已八|九不離十,再仔細確認下,總是好的。我這就去會一會他們。”
“你自己當心點?!睖卣苷f。
王子夜做了個手勢,帶走了三名魃王,余下溫哲獨自守陣。片刻后,溫哲走進縛龍陣中,輕輕地撫摸了下那巨蛟的眼瞼,現(xiàn)出溫柔表情。
兩日后,建康通往會稽的官道上。
“項述,你還好嗎?”陳星朝項述道。
項述的劍綁在馬背上,跟隨陳星與馮千鈞縱馬轉(zhuǎn)入山林,江南一地春來綠意遍野,丘陵上滿是梯田,看得人心曠神怡。
馮千鈞放慢馬速,朝項述道:“還記得一年多前,咱們也是這么上的長安,不知不覺,已是一年過去了?!?
項述沒有說話,陳星怕他身體虛弱,刻意地慢了少許。
“我該留在建康,”項述說,“拖你倆后腿了?!?
陳星皺眉道:“怎么能這么說?”
項述說:“將法寶寄放在西豐,終究有點不放心。但讓你自己一個人前往會稽,我更不放心?!?
馮千鈞:“哎項兄弟,我可都聽見了,原來在你眼里,我還不是人來著……”
項述:“錢。”
“別!”馮千鈞馬上道,“哥哥,我不是人!我這就到前頭,給你們探路去!”
陳星與項述出城前,已將陰陽鑒與猙鼓以及那套戒指暫時寄存在了西豐錢莊的密室內(nèi),畢竟項述力氣盡失,若有意外,就怕法寶再次丟失。
“不會有事的,”陳星坦然道,“偶爾我也可以保護你們,我的運氣一直很好,只要別離開我太遠?!?
三人穿過一道峽谷,走在最前面的馮千鈞忽然放慢了腳步。
陳星與項述在馮千鈞身后停下。
“你先前猜測什么來著?”馮千鈞說,“陳星,你覺得是尸亥讓項兄弟生病了么?”
陳星思忖道:“也許,但仍需要證據(jù)支持?!?
馮千鈞又問:“謝安說過什么來著?他派人往會稽為你們查的是什么事?”
陳星:“???”
項述:“……”
只見馮千鈞策馬,到得峽谷深處,溪流前的一棵樹上,吊著一具蒼白的尸體。那具尸體身著晉人服飾,衽上掛著一枚腰牌。
三人下馬,馮千鈞從尸體上將腰牌取了下來,上書數(shù)字“大晉中書監(jiān)林”。
陳星端詳腰牌,說:“這是中書監(jiān)的人?是謝安的下屬,他怎么……死在在這里了?!”
倏然間,那具尸體狂吼一聲,竟是睜開渾濁雙眼,朝陳星抓來!
“當心!”項述雖無武力,反應(yīng)卻是絲毫不慢,拉開陳星,陳星被嚇了一大跳,抬手祭起心燈,那活尸被強光一照,霎時畏懼大吼,脖子被系著吊在樹上,無處可逃,只胡亂掙扎,形貌極其恐怖!
峽谷高處,好整以暇地旁觀了這一幕的王子夜似乎覺得很有趣,于是笑了起來。
身后三名魃王各自按劍屹立。
王子夜一揮扇,下令道:“去罷?!?
緊接著,魃王們紛紛躬身,化作黑影,從山崖上飛身跳了下去!
下一刻,馮千鈞忽然左手繞到背后,右手按腰間,頃刻間兩刀齊出,項述一個轉(zhuǎn)身,側(cè)肩撞開陳星,帶著他朝一旁摔去。
空中三名魃王同時出劍,各取一人,馮千鈞尚未轉(zhuǎn)身,靠背持雙刀擋掉一招,陳星被項述撲在地上,翻滾避過!
“敵襲!”馮千鈞這才喝道,“你們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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