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鈞進屋后,給老夫人行禮。
老夫人眸光從沈玥身上落到他身上來,問道,“賀山長今兒來府里是為了瑯哥兒的事……?”
沈鈞點點頭,坐下道,“一半是為了他,前幾日,我和玥兒去岳麓書院,玥兒救了賀老山長,瑯哥兒記丙等的事就擱置了,今兒學院放假一天,所以賀山長親自來沈家道謝,并提出想收她進書院讀書。”
沈玥眼睛猛然睜大,嘴角微抽。
老夫人眉頭也皺了下,只聽沈鈞道,“玥兒是女兒身,賀山長一番好意,我又不能無緣無故的回絕了,只好將她是女兒身的事坦然相告了,賀山長還很失望?!?
沈鈞也盼望沈玥是男兒,可惜,她偏偏是個女兒。
老夫人嘆息一聲,道,“然后呢。”
沈鈞笑道,“賀山長覺得欠沈家一份大恩情,一定要還,所以要把瑯哥兒買入學資格的錢還回來。”
聽到沈鈞這么說,大夫人端著茶盞的手晃了一下。
聲音有些大,沈玥一臉狐疑的看過去。
大哥買的入學資格,花了兩萬兩銀子,還回來不是好事一樁嗎,她怎么會是這樣的反應。
大夫人只是一瞬間的慌亂,隨即就笑道,“這是好事啊。”
老夫人臉上的陰霾去了些,點頭道,“著實不錯……。”
不等老夫人說話,沈鈞就打斷她道,“我推辭了。”
老夫人望著沈鈞,這么好的事,推辭做什么,只聽沈鈞道,“我求賀山長再給我沈家一個入學名額,我打算送瑞哥兒去書院讀書。”
瑞哥兒,是三房長子,在沈家排行第三。
聽沈鈞提起他,老夫人眸光有一瞬間的黯淡,還有些沉痛。
三老爺是老夫人親生的,六年前過世了,老夫人病了半年,才從悲痛中走出來。
而沈瑞之模樣酷似三老爺,怕老夫人見了思念兒子,三太太就把沈瑞之送到外祖家去了,平常過年過節(jié),只有書信送來,人是不回來的,免得老夫人看了傷心。
沈瑞之是三老爺唯一的獨子,沈鈞時刻記在心上呢,三弟死了,他的獨苗,他這個做大哥,做大伯的不照看好,將來有什么顏面去看他。
三太太的外祖家,就算再怎么放心,可論讀書,哪能跟岳麓書院相提并論?
沈鈞說完,四老爺就道,“有機會送瑞哥兒去岳麓書院,自然再好不過了?!?
四老爺年紀不大,他嫡子沈頊之,在沈家排行第五,今年才七歲,要進岳麓書院還早著呢,況且,他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沈鈞關系沈瑞之,他也不例外。
兩個兒子都贊同,沈鈞也這么跟賀山長說了,就是定下了,只是告訴她一聲而已,她眼皮動了動,道,“就這樣辦吧?!?
大夫人坐在一旁,臉色略微有些難看,但一句話沒說。
沈玥覺得這不像是她的性子,還有方才她那么震驚,肯定有問題。
沈玥想不明白,也沒時間去想,因為大夫人朝她發(fā)難了。
只聽她冷了臉道,“老爺寵著她,縱容她女扮男裝去書院,陰差陽錯立了功,瑞哥兒這才能進書院讀書,但她這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一個女兒家,竟然跟煊親王世子比斗雞,這是一個大家閨秀,甚至是一個女兒家做的出來的事嗎,還贏不了,就去城門上掛一天,那時候,我沈家的顏面還有嗎?”
想到這會兒街頭巷尾都在議論她,大夫人想殺了沈玥的心都有了。
沒有誰家,只議論一個女兒的。
沈玥的所作所為,大家會自然而然的加在沈瑤她們身上,一府女兒,一樣的教養(yǎng),就算性子是天生的,可有些東西不會差別太大,尤其沈玥是嫡長女,她受的教育應該是最好的。
大夫人只有沈瑤一個女兒,恨不得所有的好東西都給她,被沈玥連累,能對她有好臉色才怪了。
要是以往大夫人數(shù)落沈玥,沈鈞都會幫著說話的,這一次,他是三緘其口,他也也覺得沈玥是無法無天了些。
四老爺坐在一旁,道,“玥兒這一回是太沖動了,幸好大哥不在朝為官,不然我這個做弟弟的,免不了要大義滅親彈劾你教子無方了,但現(xiàn)在她和煊親王世子設賭的事,人盡皆知了,煊親王世子也答應了,現(xiàn)在再說什么已經(jīng)晚了,其實,說來我也奇怪呢,煊親王世子為什么不答應退親?”
四老爺和四太太感情深厚,夫妻情深,四老爺說完,四太太就點頭,附和道,“對啊,玥兒要是輸了,那就沒法退親,那煊親王世子就是把自己的未婚妻掛在城門上,這丟的固然是我們沈家的臉,可他的臉也沒了啊?!?
煊親王世子怎么看,怎么覺得有毛病,而且還不輕。
大夫人見四老爺和四太太幫沈玥,有些惱火了,她道,“以前只是大魚大肉,還不曾惹禍,如今人一消瘦下來,卻是禍事一樁接一樁,她一人,這幾個月就把沈家鬧的雞犬不寧,還都是擅自做主,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一點插手的余地都沒有,我知道她是老爺?shù)男募馊猓伤彩俏疑蚣业呐畠?,還是長女,下面可還有不少弟弟妹妹看著呢,連番闖禍,都沒有罰她,以后其他姑娘少爺有樣學樣,我們沈家還有安寧時候嗎?!”
“我丑話說在前頭,這一回,還不懲罰她,以后誰要學著她惹出什么禍事來,可別怪我教女無方,”大夫人的聲音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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