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急嗎?回頭再說都不行?”
景春熙猛地停住腳步,她側(cè)身望向已經(jīng)與她并肩而立的胥子澤,原本含笑的杏眼漸漸凝起疑惑,唇邊梨渦也隨著收斂的笑意隱去。
陽光透過廊檐的雕花木格,在他玄色錦袍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卻照不亮他驟然嚴(yán)肅的面容。
“熙兒,”
胥子澤劍眉微蹙,在眉心刻出兩道深痕。他壓低嗓音,每個字都像在齒間斟酌。
“今日回宮,孝康哥哥即刻面見父皇,明日就遣太醫(yī)院院使每日過府為弘郡王妃請脈。”鎏金發(fā)冠垂下的流蘇隨著他俯身的動作輕晃,在景春熙眼前劃出細(xì)碎的金線,“待產(chǎn)期至,必命太醫(yī)正親臨坐鎮(zhèn),絕不會讓她有事?!?
”姨母如今也是八月身孕,”他抬手拂去落在她肩頭的銀杏葉,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儀,”熙兒只需在青山莊靜候佳音,安心伺候姨母,不必再車馬勞頓?!?
那雙慣常含情的鳳眼此刻深邃如潭,竟讓她感覺壓迫感如潮水般漫上心頭。
“娘親的產(chǎn)期比姨母晚了整月,”景春熙隔著衣料觸到腕間溫潤的玉鐲。那是認(rèn)親時弘郡王妃為她準(zhǔn)備的,此刻貼著肌膚忽然感覺微微發(fā)燙。
“熙兒作為晚輩,便是奔波些又算什么?”她在心底默默惦記著空間里的好藥,還想起了救胥子澤時,可以用巨額銀子換來的無菌手術(shù)室。
即使到時空間不會顯靈,她還有那方寸天地間的靈泉水井。
弘郡王妃心神不寧,不正是擔(dān)憂生產(chǎn)時出現(xiàn)危險嗎?
景春熙望著回廊外那株開始落葉的梧桐,想起民間那句“女子生產(chǎn),鬼門關(guān)前走一遭”的老話,喉間突然泛起苦澀。
“孝康哥哥說了,不行!”胥子澤突然提高的聲調(diào)驚飛了檐下的燕子,他第二次這般失態(tài)地對她低吼,鎏金腰帶上的蟒紋玉扣在陽光下閃過冷光。
若說晨間那次是因誤會而起,此刻他眼中閃爍的鋒芒卻真切地刺痛了景春熙——那里面分明晃動著不容辯駁的獨占欲。
但她很快讀懂了他緊繃的下頜線后藏著的憂慮。
空間的秘密若被窺破...景春熙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壓下心頭翻涌的委屈。
她輕輕吐納,仿佛這樣就能把那些酸澀都化作云煙。“有熙兒在,不止弘郡王妃能安心,”她故意用指尖點了點他緊握的拳頭,“祖父、祖母懸著的心也能放下幾分。”
輕輕握住他袖子下的手,胥子澤凌厲的眉峰稍稍舒展,卻仍像兩柄出鞘的劍。
景春熙再湊近他,發(fā)間流蘇掃過他的胸前:“府里那口老井的泉水,這半年怕是早失了靈效?!彼曇魤旱脴O低,帶著蜂蜜般的黏稠,“縱使今日重新添注,怎比得上生產(chǎn)時一盞新鮮的靈泉?”
”那——”胥子澤突然抓住她欲縮回的手腕,掌心滾燙,“到時孝康哥哥陪熙兒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