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不多,但是看那眼神,也都是同情的,但是誰也沒出聲,這種光景,自家人肚子都糊了不明白呢,就是相幫,也是有心無力。
老太太也不是那胡攪蠻纏的,還安慰糧店的工作人員,
“姑娘,你能讓我們在這等著,我就謝謝你了?!?
那孩子倚著老太太,瘦瘦巴巴的,看著還沒有朝朝結(jié)實。
短頭發(fā),看不出男女,臉色是那種營養(yǎng)不良的黃,嘴唇蒼白,發(fā)出的聲音也跟小貓似的,
“奶,我難受,”
老太太摸摸孩子額頭,也只以為孩子是餓壞了,掏出一個掉了漆的軍用水壺,擰開遞到孩子嘴邊,
“來喝點水,寶兒乖乖的啊,等幾天就放糧了,到時候奶給你熬粥喝,喝飽飽的?!?
這種情況也不少,路過的人看了一會兒也就離開了,老太太還是擁著孩子,輕輕的安慰著,元滿幾個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半天,孟文策說了一句,
“姐姐,我知道你為啥不讓我們往外說了,他們,一口糧食都沒有,咱們家那樣,他這樣,”
他指了指那個孩子,頓了頓,
“他這樣,要是再不吃東西,會不會死???”
元滿詫異的看他,
“你知道什么是死嗎?”
“好多天吃不上飯,肚子都餓的憋了,喘不上來氣,就是要死了。
還有人餓的哭,然后去挖土吃,還吃草,吃葉子,吃了肚子就飽了,后來,也死了。
姐姐,肚子都吃飽了,咋還能死了呢?”
元滿咬著嘴唇,不知道是該跟孩子解釋土不消化,不能排便,人是被活活憋死的,還是應(yīng)該說,吃土是最后的掙扎,人,哪有不想活著的?哪怕有一絲的機會,明知道很渺茫,也是不能放棄的。
“呀,那人摔倒了?”
正想著,剛剛那個孩子大頭朝下就從老太太身上栽了下去,老太太嚇的尖叫一聲就去撈,
“寶兒啊,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有事,奶咋對得起你姥家和你爸媽啊,這一門子的就留下你這么個血脈,你可要好好的啊。”
“姐姐!”
元滿咬咬牙,
“好,你們跟著我,但是沒有大人在身邊的時候,遇到這種事你們不能自己湊上去,首先要保護(hù)好自己才行,知道嗎?”
糧站的工作人員也出來了,幫忙把孩子撈起來,額頭就已經(jīng)磕破了,但是孩子還沒醒,工作人員也不想在這門口出事,就勸著,
“嬸子,把孩子送去醫(yī)院看看吧?”
老太太輕輕的給孩子擦傷口,惦記孩子,還舍不得離開這,就怕她一走就有糧食的架勢,見狀,工作人員趕緊承諾,
“老太太,你先安心的去醫(yī)院,如果糧食下來了,我先給您留出來,不行到時候給您送家里去?!?
文策抿著嘴,悄悄的遞過去一顆糖,
“他是不是餓壞了,給他吃,吃糖就好了?!?
“唉唉唉!”
老太太哆嗦著手?jǐn)Q開糖紙,把糖塞進(jìn)了孩子嘴里,一邊念叨著,
“吃糖,吃了糖就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起了作用,不一會兒,孩子還真的就悠悠轉(zhuǎn)醒了,老太太的眼淚“歘”的就下來了。
元滿和工作人員對視一眼,都松了口氣。
“同志,謝謝你的糖,這孩子,應(yīng)該就是餓的狠了,孩子瘦成這樣,也難怪會摔下去?!?
元滿搖頭,伸手揉了揉文策的腦瓜,
“不是我,要謝也是要謝我家的小男子漢,有愛心,有善心,好樣兒的。”
“唉,這糧食也不知道啥時候能下來,太難了!”
往后走了走,元滿才低聲詢問,
“同志,這位老人家,是烈士家屬?”
“是啊,要說別人我可能不知道,這個嬸子我是知道一點的,她帶著孩子住在前面巷子里,她兒子是紡織廠的工人,前兩年出事了,兒媳婦和這孩子的姥姥姥爺都是烈士,這不,兩家就留下這么一個苗苗。
老太太住在紡織廠的家屬院里頭,這生活困難啊,這孩子身體也不好,就把院子又租了爺倆。
估計是真的斷糧了,不然老太太是不會做這樣的事的。”
這劇情,似乎有點熟悉?
“你說她住在前面的巷子里?是姓林嗎?”
工作人員搖搖頭,
“姓什么我不清楚,但是她每個月都會拿著烈士補貼過來買糧食,我才知道一點,姓什么還真沒有注意?!?
想了想,元滿還是先問問孩子,
“文策,你們認(rèn)識這個奶奶嗎?”
文策搖搖頭,倒是小姑娘歪著腦袋看了一會兒,
“好像是那個奶奶,”
“哪個奶奶?”
“有人打我,那個奶奶把我拽進(jìn)她家院里了,就在我們家,那邊,”
這事,元滿是不知道的,但是顯然文策知道這個事的,立刻就問道,
“是小胖他們追你那回嗎?”
“啊,小胖要搶我的窩頭,我就跑,就跑,他就打我,我就哭,這個奶奶就把我拽進(jìn)去了,小胖走了,看見你找我,才讓我走?!?
還有這么一出?
要是這么說,那還真不能不管呢。
但是她也不能承諾什么,什么都得等男人回來了商量再說,不過也不能放任他們在這坐著等,
“老太太,要不這樣,我也住那條巷子,咱們可能還是鄰居,明天我出來看,有消息了我告訴你你再出來,好不好?”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