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玄景臉色一變,隨即自嘲一笑:“母后覺得兒臣應(yīng)該怎樣做,才算有帝王威嚴(yán)?”
他眼底像是藏著深深的陰霾:“即刻讓人把晏九黎碎尸萬段,然后把賢王、武王和凌王以及他們的黨羽統(tǒng)統(tǒng)鏟除殆盡,讓大臣們都覺得兒臣?xì)⒎ス麛?,有帝王魄力??
太后捏緊手上的佛珠,沉默不語。
“兒臣坐上皇位,這些年也不是高枕無憂?!标绦袄湫?,“凌王手里握著兵權(quán),對兒臣的威脅始終存在,荒誕的是齊國腹背受敵,朝中根本找不到一個能代替凌王的主將?!?
凌王大軍鎮(zhèn)守東南,去年臘月剛剛結(jié)束一場戰(zhàn)爭,凌王險勝,這場戰(zhàn)事導(dǎo)致雙方損失都有些慘重,所以暫時休生養(yǎng)息。
晏玄景三道詔書才把凌王召回來,一是為了了解戰(zhàn)事,二是想趁機(jī)把他留在京中,另選一個合適的將領(lǐng)去接管軍隊。
但至今尚未選出一個合適的人選。
原本……
晏玄景斂眸,原本他是存著讓顧云琰代替凌王的念頭,但始終未能做下決定,他的私心讓他忌憚凌王,想除掉凌王,可理智告訴他,顧云琰沒有那么大的能力。
若是做出錯誤的決定,極有可能造成不可預(yù)估的后果。
如今事實證明,顧云琰確實是個不堪重用的人,他連一個女子都對付不了。
晏玄景壓下心頭深深的疲憊:“兒臣有時會懷疑,自己是不是根本不適合做這個皇帝,如果當(dāng)初七妹沒有去西陵為質(zhì),兒臣也沒有坐上帝位,是不是……是不是我們母子三人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胡說八道?!碧竺嫔料?,眼神鋒利如冷劍,“你若坐不上帝位,我們母子三人早死了,還能坐在這里說話?你不敢殺凌王,是因為他有兵權(quán),可若是凌王登基,第一個殺的就是你!”
晏玄景沒說話。
他其實并不想跟母后辯駁這些,因為毫無意義。
他只是覺得這個皇帝做得心力交瘁,內(nèi)外都是敵人,沒有一個夜晚能安然沉睡,不是擔(dān)心被凌王奪去皇位,就是擔(dān)心外敵打進(jìn)來。
想做一個殺伐果斷的帝王做不到。
想跟兄弟們打好關(guān)系,維持著君臣和睦的表象,同樣做不到。
那三人根本不給他面子,他甚至能從凌王的眼中看出不屑一顧的漠然。
對一國之君的不屑和無視,像是在告訴他,就算他坐上帝位,他也不會臣服于他。
這種感覺讓他憤怒,無能為力的憤怒。
晏玄景覺得自己都快扭曲了。
“皇上,太后娘娘?!狈綉寻补Ь吹穆曇粼诙享懫?,“長公主來了?!?
晏玄景回神,轉(zhuǎn)頭就看見晏九黎踏進(jìn)殿門,攜裹著一身的桀驁不馴和冷漠疏離,絲毫沒有對太后和皇帝應(yīng)有的恭敬。
太后看見晏九黎進(jìn)來,不知是不是想到上次的事情,瞳眸微縮,竟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