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將新設(shè)翰林院,并于貞觀十六年新科進(jìn)士中,遴選十五名佼佼者,授庶吉士之職。
長孫府內(nèi),長孫沖面帶慍色,對著父親長孫無忌大吐苦水:“父親,那李想行事也太露骨了!分明是為他那個狀元弟子狄仁杰鋪路!”
“科舉取士又非始于今日,他為何早不建,晚不建,偏偏等到他弟子高中狀元,就迫不及待地拋出這翰林院的章程?”
渭水書院今科成績本就黯淡,長孫沖已是滿腹郁結(jié)。
此刻聽聞這進(jìn)士身份之后竟還有如此天大的機(jī)緣,那股失落與不甘更是堵在心口。
誰都看得出來,這翰林院未來必是朝廷儲相之所。
庶吉士區(qū)區(qū)從七品的官階,在權(quán)貴云集的京城里確實(shí)不起眼,可這背后代表的卻是“天子門生”!
當(dāng)今陛下對科舉的看重人盡皆知。
這批人一旦入了翰林院,在天子腳下砥礪數(shù)年,再外放為官,前途無可限量。
長孫無忌神色淡然,端起茶盞呷了一口,緩緩問道:“沖兒,你可知這朝堂之上,最令人防不勝防的是什么?”
“自然是那些見不得光的陰謀算計。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長孫沖不假思索地答道。
他出身高門,自幼耳濡目染,對朝堂的波譎云詭并非一無所知,加之父親時常點(diǎn)撥,見識遠(yuǎn)超同齡之人。
長孫無忌搖了搖頭:“陰謀算計,終究是小道。既是計,便有破解之法。況且,到了你我這個位置,耍弄這些伎倆,只會自取其辱,圣上的眼睛是雪亮的?!?
“若非陰謀,那便是政敵尋釁,抓住把柄不放了?誰家府上沒點(diǎn)隱秘事,一旦被揪住,大做文章,也確實(shí)棘手?!?
長孫沖眉頭微蹙,又思索道。
“借題發(fā)揮,不過是尋常手段,人人都會用?!遍L孫無忌的語氣依舊平淡,“此法講究時機(jī),若無天時地利,不過是隔靴搔癢,無濟(jì)于事?!?
長孫沖的臉上掠過一絲挫敗,他自覺所皆是至理,卻未得父親半分肯定。
“那依父親之見,究竟何為朝堂上最難抵擋的利器?”
“是陽謀,是擺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計策,讓你明知其意圖,卻找不出半點(diǎn)反駁的理由?!?
“李想此舉,無異于在朝堂棋盤上公然落子,每一步都堂堂正正,卻也步步緊逼,讓人無從下手?!?
長孫無忌一語道破天機(jī),讓長孫沖啞口無。
確實(shí),設(shè)立翰林院,名正順,誰能反對?
更棘手的是,今年的進(jìn)士科狀元偏偏是狄仁杰。
翰林院要從春闈中挑選十五名庶吉士,無論如何也繞不開這位年僅十三歲的狀元郎。
以狄仁杰的年紀(jì),即便在翰林院中沉淀十年,出來時依舊風(fēng)華正茂。
屆時,他恐怕已是封疆大吏或六部要員,地位舉足輕重。
再過些年,問鼎宰相之位也并非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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