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的邙山土匪大口吃肉、大碗分酒、大秤分金,可不是這樣子的。
才當差兩年,讓他們學會了上下尊卑啊。
司徒翰果然規(guī)規(guī)整整坐下,對賀靈川道:“大少,您從都城趕過來?”
“那不然還能從哪里來?”黑水城居民消息閉塞,司徒翰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賀靈川曾經(jīng)落水,以為他一直留在夏州,直到最近才隨賀淳華搬去鳶都。賀靈川舀一口湯吹涼,“老爹在南方平叛,大獲全勝,過不幾天就要到這里來了?!?
司徒翰先是一驚,繼而大喜:“贏了?”
“輸了就沒空來了?!辟R靈川笑道,“你也知道南方戰(zhàn)事?”
“啊,城里到處在傳,一會兒說西北邊輸了,一會兒說南邊又輸了,大伙兒都頹得很。”司徒翰嘆氣,左右瞅了瞅,壓低聲音道,“我?guī)讉€兄弟也在問我,形勢如果急轉(zhuǎn)直下,要不要回紅崖路過日子去?”
“你怎么說?”
司徒翰一聲長嘆,正色道:“我們都是有功有業(yè)的人,回不去嘍?!?
賀靈川笑而不語。
信他個鬼,一個個說得比唱得還好聽。
司徒翰又問:“對了,毛桃那小子混得怎么樣了?他比我們都機靈,應(yīng)該得賀大人賞識吧?”
當年賀淳華調(diào)任夏州,邙山匪其他人都不愿背井離鄉(xiāng),只有毛桃一意孤行。
賀靈川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了。
“……”
等他說完夏州那幾場戰(zhàn)役,司徒翰也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毛桃那小子,行啊,求仁得仁!我想,他不會后悔的?!?
光是這么聽著,他都能感受到戰(zhàn)斗的驚心動魄。
賀靈川從懷里抓出一個布包,遞給他道:“他是邙山人,我?guī)Р换厮氖?,只能送他的牌位回鄉(xiāng)。你替他立個衣冠冢,每年除兩次草、燒兩回紙錢,紙錢要多些花樣,什么紙人紙馬紙屋,可以辦到吧?”
布包里是毛桃的牌位。司徒翰接過來,連連點頭:“一定一定,毛桃那小子喜歡眼睛大的?;仡^我就照這標準燒紙人兒?!?
賀靈川笑了笑,又遞過去一只口袋。
司徒翰打開一看,里面是幾根金條,合起來差不多三十幾兩。
這相當于三十幾萬錢。司徒翰趕緊推拒:“毛桃是我兄弟,替他立冢是應(yīng)該的……”
“收下。”
“喔?!辟R靈川眉頭一皺,司徒翰心頭沒來由一驚,立刻斷了推辭的念頭。大少和從前不太一樣了,安定沉穩(wěn),是上過戰(zhàn)場,經(jīng)歷過生死搏殺之故?
他原是土匪出身,慣會看人下菜。如果在路上遇到賀靈川這樣的人物,那是萬不想招惹的。
“大少仁義啊?!?
賀靈川搖頭:“不仁義,我愧疚。毛桃跟我出去,是想過好日子的?!?
“像我們這般終日里刀口舔血的,有幾個能善終?萬般都是命啊,大少不用自責。不是有句老話嘛,瓦罐難免井邊破?!?
賀靈川眉頭微動,頓時想起仙靈湖畔的水靈祠。
毛桃在那里求過一簽,簽語就是這句!
老龜妖還有兩分靈驗啊。
賀靈川轉(zhuǎn)了個話題:“我托蓑羽鶴送來的信,你收到了吧?”
“收到!”司徒翰連連點頭,“我已經(jīng)按您的要求,在黑水城的籍帳中通查八個月內(nèi)新搬來這里的住戶!”
39314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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