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那家伙很殘暴，下手挺黑的，連帶著他的手下也是這樣。大姐被他收拾得挺慘，所以才沒敢過來?！崩县i點點頭，看了離長空一眼，“再往南就是他的地盤了，我們這里屬于怒嚎峰的邊界，方圓數(shù)百公里都在怒嚎峰的控制范圍之內(nèi)，想在這里討生活，就得給那邊上貢。”
“這樣啊……”離長空點點頭，慢慢站了起來，“我能找你大姐聊聊么？”
“她不會見你的，大姐挺要臉的，現(xiàn)在可見不得人。”老豬笑得有些苦澀，白天的時候他和外面的那些弟兄都被揍得挺慘，自己的腿也斷了，萬幸沒搞出妖命來。
可今天只是一個警告而已，明天就不好說了。
“讓我見見她吧，好歹她這么照顧我，也不能白讓她當我姐姐。”司馬鈺看了一眼離長空那邊――那一桌子雖然全都是妖鬼中的龍鳳，但在凡間的交涉能力卻都是殘廢，這種事還得自己來。
果然，她這樣一說，老豬輕輕點了點頭：“罷了，也許都是天意吧，讓大姐再看一眼她的弟弟――雖然是個贗品。”
說著，兩米高的壯漢站了起來，拄著拐打開了門――無論結(jié)果如何，兩邊最終都會分道揚鑣，今天這一眼，有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了。
“你們跟我來吧?！?
司馬鈺給了鐘秋一個放心的眼神，就和離長空一起出門了。他們來到了招待處的地下室，在同樣狹窄的房間里，屋頂?shù)踔囊粋€燈泡時明時暗――或許是哪里故障了吧，讓這間本就沒有窗戶的屋子看上去更加昏暗了。
不過卻意外的整潔，屋子被打掃得一塵不染，一點也想象不到這里竟然是那個陰暗的眼鏡女的房間。
二者完全不搭。
“大姐頭不讓我們進去，你倆自己進去吧，我就在門口守著，有事叫我。”老豬沒有跟進去，而是靠著墻點了支煙。
司馬鈺走進去，房間的墻上掛著許多相框，都是兩個人的合影，背景也是外面這座老破舊的休息站。照片是黑白色的，看上去好像很久之前照的。照片中的其中一個就是眼鏡女，那時候的她笑起來很好看，也很陽光，和昨天那種陰險的笑容完全不同。
這樣的照片，掛得滿屋都是。
再往里走就是床了，眼鏡女的左肩左臂上綁著繃帶，額頭和左眼也同樣包扎得嚴嚴實實，左小臂和左小腿比較嚴重，兩側(cè)還夾著木板。
不過她并沒在床上躺著，而是坐在床邊吃著小桌上的水煮掛面。當她注意到司馬鈺進來的時候，趕緊咬斷了口中的面條，慌亂地拿起紙巾擦了擦嘴。
“……你們怎么來了?！毖坨R女將嘴里的掛滿全吞了下去，噎得她直伸脖子，“我不是讓你們趕緊走么？老狗沒通知你們？”
“狗哥說了，但……”司馬鈺想說些安慰的話，卻又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你的傷怎么樣了？”
她只能從這里開口了。
“皮外傷，”眼鏡女重新?lián)炱鹆丝曜樱羝鹆藥赘鏃l盡可能讓自己的吃相優(yōu)雅一點――平時她吃東西可都是直接吞的――“吃完這頓飯，我也要跑了，你們再不走的話，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負責。”
“對方是什么來頭？”司馬鈺上下打量了一下眼鏡女――她這個狀態(tài)可不像是隨時能跑的樣子。
別說跑了，估計她現(xiàn)在走兩步都費勁。
“跟你無關(guān)，”眼鏡女一只手捧起小型電熱鍋，將面湯一飲而盡。戈壁灘上的是水可是很貴的，生活在這里的人都不會浪費，“如果你想幫忙那就先謝謝了――你是幫不上的，他們?nèi)撕芏?，還有幾個活了快兩百年的妖怪，再加上他們的堂主剛剛成為了大妖，不是我們這種底層小妖怪得罪得起的?！?
眼鏡女直不諱――司馬鈺能來這里，說明已經(jīng)有人告知了她自己這邊的身份問題，想來也該知道妖怪的事情了。而且對方的隊伍里也有妖怪，不清楚原形，但估計也強不到哪去。
如果這群家伙很厲害，早就差遣手下出門了――誰愿意親自來這種鳥不拉屎的破地方？
就連收貢品的、怒嚎峰下屬山鷹堂的堂主都沒有親自來，只是讓一幫手下過來辦事。
估計這六人也是奉了外地的哪個大妖的命令出門的吧。
“總之，你們走就是了，我也走，這破地方，老娘再也不想待下去了?！?
這句話似乎是對司馬鈺說的，又似乎是對自己下的決心。她看了一眼滿墻的照片，眼神有那么一陣的恍惚。
這座小破休息站有著她和弟弟生活過的痕跡，有著弟弟的理想，也是她堅持到現(xiàn)在的原因――在離開怒嚎峰的時候弟弟曾說，他要將這座休息站擴大，變成一個能夠容納許多流浪妖怪的地方。
老豬老狗他們就是弟弟收留的，還有許多從怒嚎峰、從戈壁灘的其他處生活簡單的小妖怪。以人類的外形經(jīng)營著休息站，同時暗中收留更多的妖怪。
只是沒想到，怒嚎峰居然將手伸到了這里。十九年前弟弟死去之前，讓自己搬得遠一點，盡可能離開怒嚎峰的范圍?？伤龥]走――因為小破休息站已經(jīng)有了一定的規(guī)模這可都是弟弟的心血。
所以她一直撐了下來，一邊湊著貢品，一邊將休息站盡可能擴大一些。之前一直都很順利，直到最近幾年，聽說好像有了什么金融危機之類的事情，有錢人變少了，同時她的收入也相應(yīng)減少――和弟弟不同，眼鏡女為了維持這家小破休息站，一直都在敲詐路過的有錢人。
在眼鏡女的眼中，只有那些吃飽了撐的沒事干的有錢人才會來這種破地方旅游，因為他們有的是錢買能夠橫穿戈壁灘的裝備。普通人但凡對戈壁灘有點兒認知，都不可能自不量力地跑到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