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秦姐姐,你怎么才跟我說???”
聲音里滿是不可置信。
秦硯秋手里的針頓了頓,抬起頭,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這種事情……男女私情的,怎么好意思到處嚷嚷啊……況且,我也只是猜的,陸姑娘對將軍的心意……”
“哎呀秦姐姐,這有啥不好意思的!”
蕓娘猛地拍了下手,眼睛亮起來,“陸姐姐功夫那么高,跟咱倆又這么好,相公要是娶了她,以后不管再娶多少個小妾,咱們都不怕被人欺負(fù)了呀!”
“啊?”
秦硯秋被蕓娘這清奇的腦回路嚇了一跳。
她眨了眨眼,看著蕓娘興奮的模樣,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你、你不反對?”
“我、我不反對啊……”
蕓娘被她問得一愣,隨即臉也紅了,“谷里的老人都說……相公是做大事的,將來肯定要娶三妻四妾的啊……要不,我之前為什么著急撮合你和相公……不就是想找個說得來的伴兒,以后也好互相照應(yīng)著……”
秦硯秋聽著,有些哭笑不得。
她自幼讀過《女誡》《內(nèi)訓(xùn)》,女子該如何持家、如何守禮,早就刻在了心里。
可真要論起來,若是自己做了當(dāng)家主母,斷斷做不到蕓娘這般豁達(dá)。
畢竟,哪個女子不盼著夫君的心思全在自己身上?
哪個愿意把本該獨(dú)屬自己的溫情,分與旁人共享呢?
她望著遠(yuǎn)處谷口的方向,心里輕輕嘆了口氣。
將軍以后……真要娶那么多啊……
發(fā)怔間,身旁的蕓娘突然抬手捂住嘴,方才攥在手里的半顆山楂滾落在地。
“嘔——”她發(fā)出一陣壓抑的干嘔聲。
“蕓娘!”秦硯秋心頭一緊,忙丟下針線扶住她,“你怎么了?”
蕓娘搖著頭,額頭滿是冷汗:“不知道……就是突然惡心得厲害……”
秦硯秋扶著蕓娘在竹凳上坐穩(wěn),指尖搭上她的手腕。
“別動,我給你把把脈?!?
指尖下的脈搏跳得又快又亂,完全沒有平日里的平穩(wěn)。
秦硯秋心里咯噔一下。
這脈象好生奇怪,既不像風(fēng)寒侵體,也不似急癥攻心……
她一時也說不上來,只覺得這脈象詭譎得很。
她屏息凝神,指腹感受著那紊亂的搏動,額角也漸漸滲出了汗。
那脈搏并非散亂無序,反倒在急促之下藏著一股滑利的力道。就像醫(yī)書里記載的“滑脈”,說其“往來流利,如盤走珠”,可多與痰飲、食積并提。她往日診過的滑脈,也總帶著幾分滯澀,從沒有這般清潤勻和,柔中帶韌。
“怎么樣?秦姐姐……我是不是得了什么怪?。俊?
蕓娘見她表情嚴(yán)肅,忍不住問道。
秦硯秋收回手,勉強(qiáng)擠出個安撫的笑容:“別慌,說不定只是吃了不干凈的東西?!?
可心里卻越發(fā)沉了下去。
哪有吃壞東西能讓脈象亂成這樣的?莫不是……
什么棘手的疑難雜癥?
她又仔細(xì)打量蕓娘的氣色。
只見她眼下泛著淡淡的青黑,唇色也有些發(fā)白,確實是病容。
可除此之外,又瞧不出其他明顯的病癥。
既不咳嗽,也不腹痛,單單是惡心反胃。
“最近飲食可有不妥?”
秦硯秋伸手替她擦了擦額頭的汗,“有沒有吃什么生冷的?”
蕓娘搖著頭:“就早上喝了點(diǎn)小米粥,方才吃了半顆山楂……別的也沒吃什么啊……”
山楂?秦硯秋心里又是一動。
山楂性溫,按理說不該引發(fā)這般不適。
她正琢磨著,蕓娘又是一陣干嘔。
這次比剛才更厲害,連眼淚都嘔了出來。
“不行,得趕緊回屋躺著。”
秦硯秋不再猶豫,扶起蕓娘就往住處走。
扶著蕓娘軟綿綿的身子,秦硯秋只覺得心亂如麻。
鐵林谷的大小病癥她幾乎都見過,尋常的風(fēng)寒、外傷自不必說,就連疑難些的肺癆、鼓脹,她也能瞧出幾分端倪。
可蕓娘這脈象,她卻是頭一回遇上。
看來,還是得去清平縣,把回春堂的王掌柜請來診斷一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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