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灣的書房里,燈光徹夜未熄。
張建軍面前的煙灰缸里堆滿了煙蒂,但他眼神依舊清明,甚至帶著一種被逼到絕境后的冷靜銳利。桌上的幾張紙上,寫滿了應對策略和人員調(diào)配。
“老板,查清楚了。”龍四的聲音從內(nèi)線電話傳來,帶著一絲疲憊卻難掩興奮,“帶隊查船的那個鬼佬幫辦,叫詹姆斯。他老婆的弟弟,上個月剛在怡和旗下的一家貿(mào)易公司謀了個肥差。而且,詹姆斯本人最近在澳門欠了一筆不小的賭債?!?
線索瞬間清晰起來。怡和通過利益輸送和抓住把柄,操控了這次海關(guān)行動。
“證據(jù)能落實嗎?!睆埥ㄜ妴?。
“賭債的事,澳門的賀先生那邊已經(jīng)幫忙拿到借據(jù)副本。至于他小舅子的工作…很容易查證。”
“很好?!睆埥ㄜ娮旖枪雌鹨唤z冷意,“把借據(jù)副本和關(guān)聯(lián)證據(jù),匿名寄給海關(guān)內(nèi)部與詹姆斯不和的高層,再抄送一份給廉政公署。注意,只點出賭債和他小舅子的工作,其他不要提?!?
“明白?!饼埶男念I(lǐng)神會。這點材料不足以扳倒詹姆斯,但足以讓他惹上一身騷,不敢再輕易被人當槍使。
處理完海關(guān)的麻煩,張建軍又接通了龍五的電話。
“那幾個記者,處理得怎么樣?!?
“三個帶頭的,兩個已經(jīng)‘迷途知返’,同意在他們后續(xù)的版面上刊登澄清啟示和正面報道。還有一個嘴硬,已經(jīng)把他和情婦的照片以及賭場欠條寄給了他老婆和報社主編?!饼埼宓恼Z氣毫無波瀾,“臺島那邊負責聯(lián)絡(luò)的中間人,我們也找到了,稍微‘提醒’了一下他,他最近應該會安靜一段時間。”
輿論戰(zhàn)的骯臟一面,被龍五以更高效、更冷酷的方式暫時壓制了下去。
“做得好。保持壓力?!睆埥ㄜ姺畔码娫?,揉了揉太陽穴。這些手段見效快,但并非長久之計。要真正破局,必須在正面戰(zhàn)場打出威風。
天色微亮時,陳威廉頂著黑眼圈趕來匯報:“老板,海關(guān)那邊松口了!同意我們的貨船在繳納少量保證金后先行離開,后續(xù)調(diào)查…據(jù)說無限期推遲了!”
“好。”張建軍點點頭,并不意外,“通知船隊,立刻啟航,延誤的損失,想辦法從后續(xù)訂單里補回來?!?
“還有,老板,霍生秘書剛才來電,說霍生請您中午去他的俱樂部吃飯。”
張建軍精神一振?;粲|在這個時候約見,意義非同尋常。
中午,香港游艇會的一間私密包房內(nèi)。
霍英東點了幾樣清淡小菜,等服務員退下后,才開口:“這兩天,很熱鬧啊?!?
張建軍苦笑一下:“讓霍生看笑話了。一些跳梁小丑罷了。”
“樹大招風,難免的?!被粲|擺擺手,“不過,光是挨打不還手,可不是辦法。有些人,你越是退讓,他越是得寸進尺。”
張建軍心中一動,知道霍英東話里有話:“請霍生指點。”
“我收到風,怡和那邊,對你在新界搞的那個工業(yè)邨,很是不滿。覺得你動了他們的奶酪?!被粲|慢慢品著茶,“他們最近在籌劃一個大項目,想拿下九龍倉旁邊的那塊大地皮,建大型貨倉和碼頭,需要大筆資金。這個時候,他們不希望看到任何可能分流資金和注意力的華資項目搞起來?!?
張建軍立刻明白了。怡和打壓他,不僅是報復,更是為了清除障礙,確保他們自己的大項目順利推進。
“所以,他們才這么急著想把我按死。”
“是這個理。”霍英東看著他,“你想-->>破局,就不能只守著眼前這一畝三分地挨打。得打出去,打到他們痛的地方?!?
張建軍目光閃爍:“霍生的意思是…”
“九龍倉?!被粲|輕輕吐出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