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回不去了。
…………
江染回到車上,不知為何又感覺到一陣惡心。
難道霍既明給她造成的創(chuàng)傷后遺癥這么大,她每次接觸到她,都會生理反應?
江染歸心似箭,回去的路上就給蔣弈打了電話。
男人比平時接的速度慢了點,江染猜測他在忙,“是不是又在忙工作了?”
“你知不知道你要多休息,忘記了我今天給你的任務了?”
電話那頭,蔣弈輕笑:“沒有忘。多睡覺,多喝水,多吃飯。我剛睡起來,所以接電話慢了。”
“最好是哦?!苯狙鹧b嚴肅。
聽到女人的聲音,蔣弈這邊的眉眼都化成了一汪春水。
柔和得像是變了個人。
坐在他對面的醫(yī)生和一眾人,卻都是面色沉重。
蔣弈也沒避人,和江染在一起的每一刻對他來說都很需要珍惜。
他沒有經(jīng)精力顧及旁的。
掛了電話后,氣氛才又回歸了凝重。
蔣弈頷首,想起江染的叮囑,拿起手邊的熱水喝了一口,示意他們繼續(xù)說。
這幾天蔣弈胃疼,還有嘔血的現(xiàn)象,已經(jīng)說明了他胃部的陰影不是瘀血那么簡單,最好是立即去做個胃鏡。
但江染還有兩天就要去m國了,如果得知這些,恐怕不能安心。
蔣弈便讓醫(yī)生先為自己會診,但不管是把脈還是檢測血液,情況都并不樂觀。
大家心頭懸著的陰影只有一個。
那就是,那處陰影,可不可能是腫瘤。
蔣弈自己倒是相當?shù)?,他問幾人,“我之前每年都有體檢,未曾有過這種情況。”
“是,這種突發(fā)病變,有可能跟您的舊傷有關……”醫(yī)生悵然,“但現(xiàn)在尚且不能確定,您也不用過于擔心?!?
“一切還都得等活檢后才知道?!?
“……”
見蔣弈沉默了,阿旭也趕緊補充道:“是不是也可能是虛驚一場,我家先生身體一向很好?!?
“可能……當然可能?!?
醫(yī)生干巴巴地點頭,但卻說不出更多安慰的話。
虛驚一場的可能性當然有,只是蔣弈描述的情況……可能性很低。
“如果是你們懷疑的情況,能治愈嗎?”
許久,蔣弈終于沉聲。
醫(yī)生道:“這點您不用太擔心,腫瘤也分性質的,而且看面積不大,只要不是惡性的……保守治療也可以?!?
蔣弈現(xiàn)在的身體雖然恢復得挺好,可經(jīng)不起手術。
無論是惡性腫瘤,還是良性的,他都只能保守治療。
“那我……”蔣弈目光虛浮了一瞬,才又定定望向這方面的主任醫(yī)師,“我會死嗎?”
生死這個問題,從很小的時候蔣弈就思考過。
在他被綁匪挾持的時候,他非常不想死。
暗暗告訴自己,只要能活下去就好。
因為他來到這世上而背負的、虧欠的,包括厭惡他的,被他厭惡的,都不重要了。
他只想活下去。
對生的渴望和對死的恐懼,讓蔣弈從今往后很多年,都沒有任何安全感。
他努力將事事做到更好,更嚴格的要求自己,規(guī)訓自己。
……不想再陷入到無助之中。
也許這就是能促使他拼命進取的原因。
生死前走過一回,任何事情都變得不再艱難。
絕望過后,人也總是會高估自己,能坦然面對一切。
直到再次陷入到同樣的境地,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脆弱從未離開過。
蔣弈握住自己微微顫動的手掌。
盡管醫(yī)生說的只是可能性,還有一半以上的機會,他不會有事。
可他已經(jīng)害怕了。
怕死。
他還有很多事情沒做。
第一件事,也是他好不容易確立的、屬于自己的幸福藍圖。
他想和江染攜手共度今后的人生。
他想和心愛的人一起做很多很多事,一同看遍萬里河山,錦繡世界……
但更可能,就是因為有了江染在身邊,他才會覺得恐慌。
絕望之所以為絕望,是掐碎了希望。
最近秋末,夜來得越來越早。
江染回家時還不到五點,窗外已經(jīng)暮色四合,夕陽余暉不再。
窗簾拉開著,屋內(nèi)沒開燈。
蔣弈還是坐在江染和他在一起時,最喜歡待著的窗臺邊。
聽到門響,男人才起身,隨口開了燈。
江染放下手邊的東西就朝蔣弈擁了過來,她現(xiàn)在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親親抱抱。
蔣弈的身子很舒服,他的懷抱足夠溫柔,能抵御外界的一切風霜,怎么抱都抱不夠。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