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上是不允許哪個人有個性的,既使有個性也會被環(huán)境給同化了。王子君恰恰是個個性十足的人。每升一職,都備受爭議,近幾年的從政生涯,應(yīng)該說他是受益于個性的,但是有一點,王子君敢想敢干,是個敢于摁下牛頭強喝水的主兒。更何況,他本人干工作也是不惜氣力的。
用趙國良的話說,王市長干起工作來就像一輛坦克,呼呼地往前沖,任何雷池也別想擋得住他;用他自己的準則就是,只要不是明令禁止的,只要不違法,都可以活學(xué)活用,大膽探索;上級規(guī)定有彈性的,都可以從實際出發(fā)創(chuàng)造性地變通執(zhí)行它。這樣的性格不做事則已,只要一做事就會有各種各樣的聲音被引發(fā)。做官是一會兒,做人是一輩兒,無私者無畏嘛。
董國慶的離開在東埔市就好似一朵小小的浪花,并未濺起太大的漣漪,起碼在表面上,沒有太多的人談亂董國慶的離職學(xué)習(xí)。
東埔市的各部門在王子君的領(lǐng)導(dǎo)下,有條不紊地快速運轉(zhuǎn)著,隨著董國慶離開而出現(xiàn)的權(quán)利真空,在這種運轉(zhuǎn)中,被慢慢的彌合了起來。
時間還不到八點,王子君的辦公室外面,已經(jīng)被各部門的頭頭站滿了。這些人都是各部門和縣區(qū)的一把手,很多都是因為和董國慶走得近,意識到東埔市的政局快要變天了,急匆匆的來到王子君的辦公室。想把近期的工作給王市長當面匯報一下,尤其是思想動態(tài)。
“趙老弟,王市長來了沒有?”當趙國良出現(xiàn)在王子君辦公室門外的時候,正在吸煙聊天的一幫人,就好似見到了肉的餓狼一般。一窩蜂地朝趙國良涌過去了。
趙國良看著這些對自己突然親熱的各路官員,輕輕地笑了笑道:“各位領(lǐng)導(dǎo),王市長等一會兒還有個會要開,估計今天上午沒時間接待各位了?!?
“趙老弟,王市長要是沒時間,那我先向您匯報一下我們河務(wù)局的工作,由您給王市長匯報匯報也行啊?!币粋€中年胖子搓了搓手,急切的說道。
這位的話。像是一個開頭,一下子引起其他人的共鳴了,全都跟著道:“對對對。趙老弟,我們審計局的工作也需要向領(lǐng)導(dǎo)匯報。您有空沒有啊?幾分鐘就可以!就幾分鐘!”
趙國良聽著這些恭維有加的話,只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大了,他心里清楚,這些人平時當一方諸侯當習(xí)慣了,現(xiàn)在這么客氣的跟自己說話,并不是因為自己的分量增加了,而是因為自己是王市長的秘書,他們這是想通過自己的嘴,把對王市長的忠心表上去。
心里對這些人的趨炎附勢有些腹誹,但是趙國良還是笑著道:“各位領(lǐng)導(dǎo)??蓜e折煞我了!我怎么敢聽各位領(lǐng)導(dǎo)的匯報呢,要不這樣,各位有什么事情讓我登記一下,看一看輕重緩急,然后給王市長匯報一下,讓王市長定奪什么時候見大家,好不好?”
趙國良的這個辦法一說。這些一大早等在門口的人都趕忙說好。一些人更是快速的從包里掏出筆記本寫了起來。一些沒有帶筆拿紙的,更是歉意的跟自己相熟的人借。一時間,頗有一點亂成一團的感覺。
看著這些在東埔市呼風(fēng)喚雨的處級干部在自己面前這般的表現(xiàn),趙國良心里隱隱的很有些得意的感覺。當初王子君離開東埔市去學(xué)習(xí)的時候,很有一部分對他不是那么客氣,一些自覺不自覺的陽奉陰違,更是讓他心情暗淡。
而隨著王市長的回歸,一切都不一樣了,現(xiàn)在只要是見到他的人,一個個都是笑臉相迎。就算他走著上街,經(jīng)常會有車莫名其妙的停下來,親熱地和他打招呼,千方百計的想把他叫到車上來送他一程。
幾分鐘之后,趙國良好不容易把這些人給打發(fā)走了,這才走進王子君的辦公室,開始幫著王子君收拾辦公室里的東西。
“國良,王市長在不在?”輕輕的敲門聲之中,黨恒慢步走了進來。
此時的黨恒,在趙國良的眼中有些憔悴。以往梳理得一絲不茍的頭發(fā),此時也變得亂糟糟的。對于黨恒這種表現(xiàn),趙國良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不過他可不敢對黨恒有絲毫的怠慢,沉吟了瞬間之后,就輕聲的笑道:“黨秘書長,您先坐,王市長一會就過來。”
“那我等一下王市長?!秉h恒說話之間,就在王子君的辦公桌旁坐了下來。
趙國良趕忙放下手中的活計給黨恒倒了杯水,雖然一直以來他和黨恒都是隸屬于不同的雙方,但是對于這個秘書長,趙國良還是有一些欽佩的。尤其是黨恒拒絕了董國慶指令的事情,讓趙國良覺得黨恒這個白面書生的秘書長,骨子里還是個正義之人,在這個時候特別的爺們兒。
按照分工,黨恒是為董國慶服務(wù)的秘書長,但是很多時候,對某些工作的看法卻是與王子君不謀而合。王子君對黨恒也是從未看輕過,這讓黨恒常常陷入兩難境地,說心里話,
他是從心里愿意為董國慶服務(wù)的,畢竟他是他一手提拔的。而且董國慶抓他抓得特別緊,對他腳踩兩條船頗有微詞,其實黨恒哪里是腳踩兩只船哪,簡直就是肩扛兩條船,腳下踩著一根鋼絲繩,每天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如履薄冰,懸在半空走鋼絲呢。
在趙國良看來,黨恒游走于王子君跟董國慶之間,有一點把握得恰到好處,那就是與王子君形遠神近,與董國慶形近神遠。關(guān)鍵時刻,黨恒能做出這么一個舉動,其實是冒了很大的風(fēng)險的。單單從這點來看,趙國良就覺得黨恒的行為值得欽佩。
黨恒低著頭。在思索著事情,一根煙被他吸得就剩了一個煙屁股了還不知道扔。
“秘書長,那件事,您做的很爺們兒!我挺服您的?!壁w國良擦桌子擦到黨恒的不遠處,突然低聲對黨恒說道。
黨恒猛地抬起頭??粗w國良真誠的笑臉,心里有些感動。拍了拍趙國良有肩膀,笑了笑道:“國良老弟,好好干,王市長是個好領(lǐng)導(dǎo),跟著他,有一天你老弟會大展宏圖的?!?
兩人互相對視了幾眼,都笑了起來。不過在這笑容之中,黨恒的笑容有些苦澀,而趙國良的笑容。卻要輕松得多。
“王市長?!本驮谮w國良準備說話的時候,就聽走廊外邊傳來了親切的打招呼聲。隨著這聲音而來的,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王子君走進辦公室,在他的身后,跟著的是政府秘書長蔡元滄。王子君一進門,就看到了坐在沙發(fā)上想要站起來的黨恒,笑著道:“黨秘書長,你這么早過來是想守門待我了?快坐快坐?!?
黨恒終于從沙發(fā)上站起身子,他看到王子君伸出的手,也將自己的手伸了出去,和王子君的手握了握。
“王市長。有些工作我想給您當面匯報一下?!?
看著神色淡漠的黨恒,王子君點了點頭道:“坐下說。”而在兩人說話的時候,蔡元滄朝著趙國良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快步離開了王子君的辦公室。
“王市長,我來東埔市工作這一年,家里弄得后院失火了。前些時候,我已經(jīng)向省里反映過這個問題了。對于我要求調(diào)離東埔市的請求。領(lǐng)導(dǎo)也同意了。”黨恒的聲音低沉,一字一句的朝著王子君說道。
黨恒要離開。王子君點著了一根煙抽了起來,他看著黨恒的神色,沉聲的道:“秘書長,東埔市現(xiàn)在的情況你知道,一場風(fēng)波剛剛過去,現(xiàn)在極需要穩(wěn)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