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窈抿了唇兒。
周令懷笑了:“岳武穆一案,直到南朝末年,理宗即位才徹底得以昭雪,你覺得這是為何呢?”
虞幼窈心里不太舒服:“岳穆武之死,非秦相首過(guò),而是高宗之過(guò),后代子孫自不敢論先祖之功過(guò),致忠臣始終蒙冤,由此也能看出,冤死之人,想要徹底平反,甚至是平反干凈,有多么困難?!?
周令懷頷首:“所以呢?”
虞幼窈臉色不大好看:“表哥,一是借了山東平叛的勢(shì),二借了內(nèi)閣的勢(shì),將以皇上為首的寧遠(yuǎn)伯一系,打壓下去了,三是借了天下悠悠眾口之勢(shì),皇上迫不無(wú)奈,才不得不替周厲王平反了?!?
高宗之所以沒為岳武穆平反,是因?yàn)楫?dāng)年害死岳武穆的主和派得勢(shì)。
表哥有了前車之鑒,一開始就堵死了寧遠(yuǎn)伯和內(nèi)閣的路,讓內(nèi)閣從中出力,皇上本就意欲為周厲王平反,之后又礙于內(nèi)閣,不得不平反干凈。
還有就是,北境那邊局勢(shì)不穩(wěn),表哥以山東一戰(zhàn),證明了自己有能力穩(wěn)定北境的局勢(shì)。
周令懷頷首:“不錯(cuò)!”
虞幼窈怒道:“皇上賜你武穆,是想借岳武穆一事,對(duì)你施以恩惠仁德,讓你牢記他替你父平反之恩情,時(shí)刻警示你,銘記恩德,想要借此擺布表哥,同時(shí)也有威脅之意,他能替周厲王平反,自然也能將其推翻,如果不想讓周厲王,落到岳武穆的下場(chǎng),表哥要甘心受他驅(qū)使。”
周令懷點(diǎn)頭:“正是如此!”
虞幼窈已經(jīng)氣紅了眼睛:“所以,他封了你父周厲王,厲字可以是,嚴(yán)、肅、猛、磨、鋒利之褒謚,也能是荒、暴、殺之惡謚,是褒是惡,全憑他一念之間,真是好歹毒,好陰險(xiǎn)的心思啊,又是帝王心術(shù)!”
她之前竟沒猜到這一點(diǎn),一味為周厲王得以平反,而為表哥感到高興。
殊不知,這一張?jiān)t書的不懷好意,已經(jīng)暗藏其中。
周令懷知道她氣憤,難過(guò),也心疼他,就輕撫了她的
發(fā):“周厲王也好,武穆王也罷,那點(diǎn)小手段,就妄圖驅(qū)策于我,卻是癡心妄想。”
虞幼窈知道表哥不是輕易被人擺布的人,只是心里依然憤憤難平:“堂堂一國(guó)之君,不思治理朝綱,清吏治,卻整天玩弄權(quán)術(shù),太可恨了?!?
旁人覺得,皇上追封表哥武穆定北王,是對(duì)表哥的器重。
可她卻只為表哥感到委屈。
周令懷扶了她頭的上絹花:“一條不成氣候的惡龍,斬了便是,不值當(dāng)氣了自己,”說(shuō)完了,他就重新切了熱乎乎的鹿肉,擺到她面前:“鹿肉要趁熱吃?!?
輕描淡寫的話,仿佛只是不經(jīng)意說(shuō)出口。
可虞幼窈卻知道,這是蓄謀已久,從表哥進(jìn)京的那一刻起,這天下皆為棋子。
虞幼窈沒覺得不好,只是有些心驚肉跳,只好拿起筷子,夾了鹿肉吃。
鹿肉烤得很入味,咸香不膩的口感,讓虞幼窈十分喜歡,不知不覺就吃了許多,也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了。
周令懷取了酒甕,為她倒了一杯葡萄酒:“明兒,我要出城一趟,你可要與我同去?”
芳甜的葡萄酒,搭上重口的鹿肉,卻是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