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眲⑶迕髡f,“所以,我只是希望,我們能先做出一個姿態(tài)。并不準備說服您立刻改變核心策略?!?
“關(guān)于這一點,”戴春林重新戴上眼鏡,“我也要和外交部的同志商量一下?!?
劉清明知道,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
“謝謝領(lǐng)導(dǎo)?!?
“不用謝我。”戴春林擺了擺手,“吳省長親自給我打了電話。她說,你現(xiàn)在不光是我們國家發(fā)改委代表團的成員,也是清江省派出的商務(wù)代表。你的意見,我會認真考慮的?!?
劉清明心里一暖。
自已的這位岳母,行事一向強勢,從不輕易求人。
為了自已的工作,她卻破例了一次又一次。
雖然都是為了公事,但這份情,劉清明深深地記在了心里。
“戴司長,我可能需要去一趟德國,與清江省的代表團會合。”劉清明提出了自已的計劃。
“我準你的假了?!贝鞔毫趾芨纱?,“好好工作?!?
“另外,”劉清明又說,“我想從代表團借兩個人。一位是與我同屋的丁奇同志,他是那份材料的作者,我希望他能全程參與。還有一位,就是許凝同志,我們?nèi)サ聡?,需要一位精通德語的翻譯?!?
戴春林看向許凝:“小許,你的意見呢?”
許凝看了一眼劉清明,然后堅定地對戴春林說:“戴司長,我愿意去?!?
“好?!贝鞔毫忠慌陌?,“那就這么說定了。從現(xiàn)在開始,丁奇同志和許凝同志暫時歸你調(diào)配。等你完成了任務(wù),再把他們還給我們。”
“謝謝領(lǐng)導(dǎo)的支持!”
“你也是我們發(fā)改委的同志。”戴春林笑了笑,“我當(dāng)然希望你能馬到成功?!?
……
從戴春林的房間出來,劉清明心里更有底了。
他沒有回房,而是直接帶著許凝,再次來到了酒店大堂的電話亭。
他需要立刻向岳母匯報最新的進展。
他先撥通了省長秘書段穎的手機。
“段姐,是我,劉清明。省長現(xiàn)在有空嗎?我想?yún)R報一下工作?!?
電話那頭傳來段穎帶著笑意的聲音:“別人找省長肯定沒空,你找,隨時都有空?!?
“段姐,您就別打趣我了。”劉清明無奈地笑了笑。
“行啦,這是個國外的號碼吧?你別掛,在那兒等著,我馬上去跟老板說?!?
“謝謝段姐?!?
掛斷電話,劉清明靠在電話亭的玻璃上,靜靜地等待著。
許凝站在一邊,抱著手臂,好笑地看著他:“你不會真是直接打給你岳母吧?”
“全中?!?
“我可聽說,這位女省長在清江是出了名的強勢,鐵腕治政。你是怎么把她女兒拿下的?”許凝一臉八卦。
“當(dāng)然是靠真誠?!眲⑶迕饕槐菊?jīng)地回答。
“切,我信你才怪?!痹S凝撇了撇嘴。
“你看,我說實話你又不信?!?
“我才不信呢。等見到你愛人,我非得親自問問她?!?
“放心,”劉清明笑道,“她也會這么說的?!?
許凝半信半疑地看著他,正想再說什么,電話亭里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劉清明立刻抓起話筒。
“清明,是你嗎?”
吳新蕊那清冷而又熟悉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是我,媽。”
“黃書記現(xiàn)在就在我這里,他已經(jīng)把云州那邊的情況都告訴我了。你那邊怎么樣了?”
劉清明立刻將自已和卡爾公司簽約,以及剛剛與戴春林溝通的情況,簡要地向吳新蕊做了匯報。
“……我的想法是,請卡爾的公司去重點破壞王堅和蔡司公司的合作。蔡司公司在歐洲半導(dǎo)體行業(yè)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只要他們產(chǎn)生顧慮,合作的進度就會被拖慢。至于荷蘭的阿斯麥公司,我打算請于惠嫻于總?cè)ナ┘佑绊?。就是之前您在云州見過的那個鴻飛科技的島內(nèi)商人?!?
“嗯?!眳切氯镌陔娫捘穷^應(yīng)了一聲,“黃書記也跟我提到了你的思路。雙管齊下,很正確?!?
她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
“清明,這件事,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僅僅是云州市的事情了。清江省會全力以赴。我馬上會向林書記做專題匯報。”
“謝謝媽?!?
“你是在為我們清江省的長遠發(fā)展做打算,應(yīng)該是我謝你?!?
劉清明很謙虛:“我也是為了國家?!?
“那就更應(yīng)該肯定了。我們這邊準備組織一個正式的代表團過去,你認為什么時候出發(fā)比較好?”
“我打算明天就動身去德國,先想辦法和那個王堅接觸一下,摸摸底。你們那邊做好準備,等我的消息,隨時可以出發(fā)。”
“好,那我等你消息。在這期間,不管是不是工作時間,你都可以直接打我的手機?!?
“我知道了?!?
“經(jīng)費方面你不用擔(dān)心,我會讓省財政直接撥一筆專項資金到我們駐維也納大使館的賬上。有任何需要,直接找大使館,或者直接找我?!?
“謝謝媽?!?
結(jié)束了通話,劉清明走出電話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許凝迎上來:“我們……要去德國了?”
“當(dāng)然?!?
“什么時候走?我好去訂機票?!?
“明天就走?!眲⑶迕髡f,“我們坐火車去。”
許凝愣住了:“坐火車?從維也納到德國,火車很慢的?!?
“沒關(guān)系,慢一點好?!?
許凝立刻反應(yīng)過來:“你是想……讓卡爾他們先有所行動?”
“很聰明?!眲⑶迕髻澰S地看了她一眼,“我們不能主動送上門去。要讓他們先感受到壓力,我們再出現(xiàn),才能占據(jù)主動。這件事,我們最不能表現(xiàn)出來的,就是著急。雖然,我們的確很著急?!?
許凝看著他,忽然覺得后背有些發(fā)涼。
“你這個人,真可怕?!?
“對于我的敵人來說,的確如此?!眲⑶迕鞯卣f。
第二天一早,劉清明、許凝,還有被從房間里叫出來的丁奇,三人簡單吃了早飯,便直奔維也納西站。
丁奇在得知自已要跟隨劉清明去德國執(zhí)行一項秘密任務(wù)時,只是撇撇嘴,這事比談判有趣。
他們登上了從維也納開往柏林的跨國列車。
全程需要九個半小時。
他們的目的地不是柏林,而是在巴登符騰堡州的首府斯圖加特下車。
在那里休整一晚后,再乘車前往蔡司公司的總部所在地,奧伯科亨。
三個人都不趕時間,這趟旅程,更像是一次公務(wù)旅行。
劉清明特意在維也納租了一部相機,一路上,火車穿行在阿爾卑斯山麓的田園風(fēng)光里,他不斷地按動快門,記錄下沿途的風(fēng)景。
丁奇則像個好奇寶寶,對歐洲的一切都感到新奇,不時地和許凝討論著奧地利和德國的工業(yè)歷史。
許凝則充當(dāng)著翻譯和導(dǎo)游的角色,氣氛輕松而愉快。
就這樣,走走停停,一直到第三天下午,三人才抵達了奧伯科亨。
這是一個坐落在山谷里的小鎮(zhèn),寧靜而美麗,全球光學(xué)巨頭蔡司的總部就隱藏在這里。
劉清明按照卡爾留下的地址,找到了鎮(zhèn)上最好的一家酒店,辦理了入住。
三個人在房間里好好地休息了一晚,洗去旅途的疲憊,將自已的精神和身體都調(diào)整到最佳狀態(tài)。
第二天清晨,劉清明站在酒店的窗前,能遠遠地看到蔡司公司那片巨大的廠區(qū)。
他知道,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即將在這里打響。
臉上再也沒有旅途上的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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