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怔之下,快速傳音道:“你是說,除了這條河,還有路可以進去?但是,李守山并沒選擇走那條路?”
鬼魅娘子點頭道:“確實如此。”
“如果按照江湖人的癖性,絕不會選擇這條正對著佛窟的路走,這里幾乎沒有任何掩飾,從這里走就跟堂而皇之的登門拜訪,沒有任何區(qū)別?!?
“另外那條路,雖然常人無法通過,但是以李守山的身手想要過去并不困難,我也不明白,他當時怎么走進了天佛窟?”
鬼魅娘子說話之間,我忽然感到腳下一滑,腳掌不由自主的偏向了一邊。
我本能的想要伸出手去維持平衡的瞬間,鬼魅娘子已經出手托住了我的身軀,把我扳回了原位。
鬼魅娘子急聲道:“你們都小心些,河底下是人骨鋪路,不小心就會滑倒,你們別露出破綻?!?
我大概明白了,天佛窟里用人骨鋪路的意思。
他們把人頭骨當成石頭撲在河底,活人想要從上面走過去,就等于是踩在溜滑的球狀物體上,加上河水的沖擊力,就算是頂尖高手來了,也免不了要滑步。
只有鬼魂渡河,才會輕飄飄的走過去。
要是有人從天佛窟上面往下看,來者是人是鬼,一目了然。
葉歡也傳音道:“人腦瓜子在河里泡上幾年,再硬的骨頭也該碎了,我們怎么還跟踩石頭一樣?別是下面有什么古怪吧?”
葉歡說的事情,我早就已經想到了。
現(xiàn)在距離當年的嘯山之戰(zhàn),少說也過去了百十年的光景,別說是人骨,就算是放塊巖石在水里,也會被水流侵蝕到變了樣子。
但是,我們腳下的人骨,卻堅硬如鐵。
當年的鎮(zhèn)岳軍戰(zhàn)死之后,天佛窟把他們的尸體鋪在了水里,也用秘法加固了他們的骨骸,同時也禁錮了他們的魂魄。讓他們永世浸泡在這刺骨的冰河之中,不得而出。
但是,我卻沒有聽見一聲鬼魂的哭嚎。
鎮(zhèn)岳軍不在,鎮(zhèn)岳軍魂還在。
哪怕是被囚禁百年,也未曾開口求饒。
我踏出一步的時候,甚至帶上了幾分小心翼翼。
踩著英雄的頭顱,是對他們的侮辱,可我想進天佛窟,就不得不踏魂而行。
就是因為我心中的這一點遲疑,也讓我一腳踩空身形再次晃動,這一回,鬼魅娘子想要救援都來不及了。
因為,一腳踏空的并非是我自己,葉歡、施棋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上,偏移了身形。
我心中陡然一涼之下,卻被幾股無形的力量托住了身形。與此同時,我的腳掌也像是被人用手從下面舉了起來。
水中的軍魂在舉著我前行?
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果然看見水中出現(xiàn)了一雙雙被刀槍磨出了老繭的手掌。
我只覺得自己的血液在瞬間凝結,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來自對鎮(zhèn)岳軍的敬重。
這一雙雙軍魂的手掌,幾乎推翻了我以前大半的判斷。
李守山沒有背叛鎮(zhèn)岳軍。
我說過李守山可悲!
但是,我現(xiàn)在只覺得他的悲愴,讓我心生敬意。
李守山不是被嘯山遺棄的人,而是被嘯山藏起來的一把劍。
整座嘯山都在為李守山鋪路,為的就是能讓他踩著同伴的尸骨,完成那刺向佛王的一劍。
李守山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