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著侯東的話頭追問:“東洋術(shù)士來了之后,又發(fā)生了什么?那條河后來恢復了嗎?”
侯東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眼神飄向窗外灰蒙蒙的天,聲音里帶著幾分澀然:“東洋術(shù)士來了三個,穿得人模狗樣,帶著不少奇奇怪怪的法器,在河邊擺了三天三夜的法壇。那三天夜里,八橋鎮(zhèn)就沒安生過,夜夜都能聽見河里傳來哭嚎聲,跟有無數(shù)人在水里掙扎似的,聽得人頭皮發(fā)麻?!?
“他們倒是真有點手段,第四天清晨,原本斷流的河道忽然就有水聲了,先是細細的溪流,沒過半天就恢復了往日的水量。可沒人敢靠近那條河了――恢復水流之后,河面上總飄著一層淡淡的黑霧,魚啊蝦啊全死光了,連岸邊的草都黃了一片。”
侯東頓了頓道:“更邪門的是,從那之后,八橋鎮(zhèn)就開始丟孩子。都是五六歲的娃娃,白天在門口玩得好好的,轉(zhuǎn)眼就沒了蹤影。有人說,是東洋術(shù)士的法事沒做干凈,河底的冤魂纏上了活口;也有人說,那些東洋鬼子根本不是來鎮(zhèn)邪的,是借著河底的怨氣養(yǎng)什么東西?!?
“度厄堂那時候還沒現(xiàn)在這么落魄,堂里的長老們想管,可那些東洋術(shù)士背后有小鬼子撐腰,根本不讓我們靠近河邊。后來有個姓趙的長老不服氣,夜里偷偷摸去河邊想探個究竟,結(jié)果第二天就被人發(fā)現(xiàn)死在河岸邊,眼睛瞪得溜圓,臉上全是驚恐的神色,身上連一點傷口都沒有?!?
施棋聽到這里,攥緊了拳頭,指節(jié)泛白:“就沒人能治得了那些東洋鬼子?”
“怎么治?”侯東苦笑一聲,“小鬼子的槍桿子硬,東洋術(shù)士的手段又陰毒,我們這些被困在小鎮(zhèn)上的術(shù)士,連自保都難。直到后來小鬼子投降,那些東洋術(shù)士連夜跑了,可那條河的邪性卻沒改。這些年,時不時還會有人在河邊失蹤,度厄堂也曾試著做過幾次法事,可每次都沒什么用,反而折損了兩個年輕弟子?!?
“后來,堂主也就不讓人再去管冤魂河的事情了。”
侯東轉(zhuǎn)頭看向我:“總之,那條河有點蹊蹺。”
我沉聲道:“蹊蹺在哪兒?是因為趙長老的死么?”
侯東聽到這話之后,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這事兒,堂里一直諱莫如深,連長老們都很少提及……趙長老死得蹊蹺,表面看是毫無外傷,實則是中了最陰毒的‘悍手’之術(shù)?!?
“悍手?”我挑眉追問,施棋也不由得往前傾了傾身子。
“是湘南一帶流傳的邪術(shù),也叫點血術(shù),”侯東解釋道:“這種術(shù)法不用刀刃,不用毒藥,只需要趁人不備時輕拍、虛點,就能改變?nèi)搜}流轉(zhuǎn)的路徑,讓氣血在臟腑間淤積爆裂,表面卻連個紅印都留不下。”
“那可不是東洋的秘術(shù)?!焙顤|道:“所以說,對方殺趙長老,不只是為了滅口,更是為了嫁禍。趙長老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時,手里攥著半塊東洋符咒,堂里的長老們忌憚小鬼子的勢力,又怕這事鬧大引火燒身,便對外宣稱他是沖撞了河底冤魂,草草下葬?!?
“可我?guī)煾刚f,那半塊符咒是被人硬塞進他手里的?!?
侯東聲音一頓道:“但是,當時并不適合繼續(xù)追查,這件事也就成了度厄堂的另外一個謎團。”
我瞇著眼睛思忖片刻道:“施棋,把東橋鎮(zhèn)的航拍圖調(diào)出來給葉歡看看。”
四大邪匪,在風水一道上不一定有多強的本事,但是,他們看山川地貌卻非常準。尤其是,判斷什么地方是鬼邪之地,更是十拿九穩(wěn)。
施棋很快就調(diào)出了航拍圖,葉歡看了一陣之后,倒吸了一口涼氣:“我明白了!”
“狗子,你看……”
葉歡用鼠標在航拍圖上連續(xù)畫了幾個圈:“學校、煤礦、冤魂河,后面那座山,其實就在一條直線上?!?
“你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