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勝玉這話一出,暖亭里瞬間鴉雀無聲。
趙姑娘也就是趙瑾蕓那張圓潤的杏臉“唰”地一下漲得通紅,又轉為青白,氣得嘴唇直哆嗦:“你……你說什么?”
“你要聽不清,我還能刻你碑上?!表n勝玉站起身,裙擺劃過椅面,動作不急不緩,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一句話,滿屋子的人都給震住了。
什么叫做刻你碑上?
韓姝玉與韓青寧只覺得頭頂發(fā)麻,這個趙姑娘真是把勝玉給氣到了,能說出這樣的狠話。
“你……韓家就是這樣的教養(yǎng)嗎?”
“天下道德是你家定的?你問我話,我就得答?我不答就是無禮瞧不起人沒有教養(yǎng)?康定伯府可真是不得了,教出了一個能制定天下道德標準的姑娘呢,真是厲害,佩服!”
“你胡說!”趙瑾蕓臉都白了。
韓勝玉目光清亮,在亭中眾人臉上一一掃過:“在座諸位都是金城有頭有臉人家的公子小姐,讀的是圣賢書,講的是禮義廉恥。趙姑娘,你我之間孰是孰非,難道大家分辨不清嗎?”
在場的眾人臉色都很微妙,這話要怎么接?幫著趙瑾蕓,肯定會被韓勝玉罵一句你也是制定天下道德的人,這誰敢應,回家不得被長輩打個半死。
再說,韓勝玉說他們都是讀圣賢書講禮義廉恥的人,若是是非不明,豈不是成了不講禮義廉恥枉讀圣賢書的小人?
這個韓勝玉嘴巴怎么這么毒,這一句話就把路堵死了,還笑著對你說,你自己選,這有的選嗎?
她們早就聽聞韓勝玉此人,畢竟她初來金城就鬧下了不少事情。太子與殷殊意私會便是她撞破的,殷姝真與太子解除婚約她功不可沒。
后來她與二皇子聯手做海運生意,胡岳橫插一手,結果被她打的賠了夫人又折兵,與東宮的關系更是雪上加霜。
更不要說韓家自己的內斗,韓家長房一敗涂地,有關她的傳聞更是數不勝數。
不過,大家都當是個笑話,絕大多數人都不信,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他們更相信這是韓應元推自己女兒出來擋風頭。
但是,今日見到活生生的韓勝玉,嘴巴毒,腦子快,關鍵是她家世雖不及在場的人,但是卻毫不怯場,硬生生的對上趙瑾蕓,難道不怕康定伯府找她和韓家的麻煩嗎?
轉念一想,這位可是跟二皇子做生意的人,沒有幾分膽子,小小年紀誰敢跟皇子做生意,還能上達天聽得了陛下首肯的?
莊惟清臉色也不好看,他沒想到韓勝玉如此膽大。他冷笑一聲,正要開口,卻被另一個聲音打斷了。
“趙妹妹心直口快,韓三姑娘也是性子爽利,兩句玩笑話,何必當真?”說話的是唐潤貞,不知何時,她也來到了暖亭外,此刻蓮步輕移走了進來,臉上帶著溫婉得體的笑容,仿佛剛才的劍拔弩張只是錯覺。
她走到趙姑娘身邊,親熱地挽住她的手臂,又看向韓勝玉,語氣溫和:“韓三姑娘莫怪,趙妹妹與我自幼相熟,最是天真爛漫的性子,說話耿直,但絕無惡意。至于海運之事,本就是朝廷新政,眾人好奇也是有的。韓三姑娘不愿多談,自有道理,咱們何必強人所難?”
這番話四兩撥千斤,既安撫了趙姑娘,又給了韓勝玉臺階,還順帶將剛才的沖突輕描淡寫地帶過。
趙瑾蕓面帶怒色仍是不忿,但在唐潤貞溫和的目光下,終究沒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