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云菅的手下意識就要縮回。
但謝綏反應更快,他幾乎是立刻抬手,精準無比的抓住了云菅的手腕。
掌心被迫觸及額頭,云菅便被他滾燙的溫度灼得一怔。
再掀眸看向謝綏,那張清艷無比的臉因高熱而泛著不自然的紅,眼眸卻在看清云菅的面容時,驟然清明。
“云……小姐。”
云菅輕蹙了下眉,微微用力,便從謝綏掌心里抽回了手。
她將指尖搭上謝綏脈搏,垂眸,語氣冷淡:“是我。”
謝綏的眼底因高熱而蒙著一層霧,他凝望著云菅,也不知在想什么。
唇色蒼白干裂,微微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極輕地說了一聲:“……謝謝?!?
聲音沙啞,幾乎微不可聞。
云菅沒說什么,不動聲色的抽回手,吩咐江蘅:“給謝大人倒一杯溫水來?!?
“哎,這就來?!苯康沽怂藖?,將茶杯遞給了云菅。
云菅愣了下,看向她。
江蘅眼睛睜得大大的,一點都沒發(fā)覺有什么不對。
還是謝綏看出來,無奈一笑,雙手撐在身下要坐起來:“我……自己來吧!”
云菅眼疾手快將他按回去,語氣有些冷:“別動!”
說罷,將謝綏半邊身子扶起,又接過茶杯,一點一點喂進謝綏的嘴里。
她的發(fā)絲隨著動作垂落,一縷烏發(fā)不經(jīng)意間擦過謝綏的頸側。
謝綏呼吸微滯,喉結隨著溫水下落輕輕滾動了一下,卻強忍著沒動。
云菅察覺到他的緊繃,瞥了他一眼。
謝綏立刻垂眸,將所有情緒都壓到了眼底。
溫水潤了唇,云菅將謝綏放下,接過尋情遞來的剪刀,將已經(jīng)浸血的薄薄中衣全部剪開。
昨日處理傷口時,謝綏昏睡著,自是任由云菅折騰。
可這會兒他清醒著裸了上身,被云菅盯著也就罷了,旁邊幾個丫頭也站著往這瞧,謝綏到底是不自在起來。
云菅看出了他的窘迫,語氣淡淡:“刀傷潰爛,高熱反復,再拖下去只會傷及肺腑。謝大人,你若死在我的莊子里,我可就百口莫辯了?!?
謝綏抿起唇,強迫自己一點一點放松下來。
云菅也沒為難他,轉頭對尋情說:“去煎我昨日配的方子,再加三錢雪膽。”又對江蘅吩咐,“取匕首、烈酒和紗布來?!?
至于其他人,她只是一個眼神,便都領會的退了出去。
屋內安靜下來,謝綏緊繃的身子似乎也松弛了些,他輕聲道:“雪膽性烈,與金瘡藥相沖……”
云菅淡淡打斷他:“謝大人既知藥理,就該明白,您用的金瘡藥很是劣質,對這傷勢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反會讓傷口加快生腐。身為皇城司指揮使,謝大人怎得一瓶好金瘡藥也拿不出來?”
謝綏不說話了。
云菅猜測和他此次受傷有關,便也不多問。
等江蘅取來東西后,她道:“來,按住他!”
謝綏和江蘅同時一頓,江蘅正在躍躍欲試時,謝綏無奈道:“不必,這點疼我忍得住。”
“那就好?!痹戚哑鹕韮羰?,又將東西都消殺后,才重新坐到了謝綏身邊。
她半垂著頭,拿起匕首,將傷口發(fā)膿處一點一點切割、清理干凈。
分明是個細致活兒,可她的刀尖很穩(wěn),速度也又快又熟稔,出乎了謝綏的意料。
許是從未見過云菅這番模樣,謝綏忽略掉了身體的疼痛,只將視線落在云菅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