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鎮(zhèn)郊外,沈吉敏投資的“生態(tài)草莓園”。大棚一角特意開辟出的休息區(qū)內(nèi),擺開了一張原木餐桌,上面擺滿了當?shù)靥厣霓r(nóng)家菜:柴火燉的土雞、清蒸河魚、時令蔬菜,香氣四溢。
沈吉敏屏退了所有工人,唯獨他和陸搖兩人。
沈吉敏親自開了一瓶從省城帶來的高檔白酒,給陸搖斟滿:“老弟,嘗嘗這酒,朋友從茅臺鎮(zhèn)弄來的,絕對正宗。這路一修通,你這政績可是實實在在擺在這兒了。下一步,該考慮動一動了吧?進縣城,當個副縣長,我看時機差不多了。”
陸搖端起酒杯,沒有馬上喝,謹慎說道:“不瞞你說,我也想動,畢竟想進步是每個干部的本能。但光修一條路,就想上副縣級,分量恐怕還不夠。縣里盯著那個位置的人不少,競爭激烈。我還得再攢點硬邦邦的業(yè)績,也得看……上面的布局和時機。誰讓我上去,我才能上?!?
沈吉敏哈哈一笑,給陸搖夾了塊雞腿:“你就是穩(wěn)重!不過以你的能力,擔任副縣長絕對是綽綽有余!你放心,該說話的時候,我們商會肯定替你發(fā)聲。怎么樣,你自己有沒有信心挑起更重的擔子?”
陸搖微微一笑,既不妄自菲薄,也不盲目托大:“信心來自于實績和經(jīng)驗。鄉(xiāng)鎮(zhèn)工作我算熟悉,但縣一級的全局統(tǒng)籌,還需要學(xué)習(xí)鍛煉。組織如果信任,讓我上,我肯定全力以赴,邊干邊學(xué),爭取不辜負期望。當然,如果還需要在基層繼續(xù)磨練,我也服從安排,把清溪鎮(zhèn)的底子打得更牢些。”
他這話進退有據(jù),他“尚有潛力可挖”,比如……那個秘而不宣的金礦。
沈吉敏眼中閃過一絲贊賞,覺得陸搖比很多急功近利的年輕干部沉得住氣得多。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沈吉敏話鋒一轉(zhuǎn):“董其昌家那個丫頭,小曼,你見過了,感覺……人怎么樣?”
陸搖放下筷子,臉色平靜無波:“老哥,咱們還是談工作吧。個人的事,尤其是董小姐的私事,我不便評價,也不感興趣。”
沈吉敏碰了個軟釘子,卻不死心,湊近些,壓低聲音:“老弟,我跟你說句實在話。有些事,看破不說破。董小曼那丫頭,是有點……小情況。但正因為如此,你如果這時候站出來,等于是幫了董其昌天大的忙,解了他的燃眉之急!這份人情,再加上你自身的條件,那邊……將來的資源傾斜,還能少得了你的?這是一條捷徑啊!”
他暗示,如果幫董其昌的忙,就是幫郭副省長養(yǎng)孫子,這是一個說不清的人情。
陸搖聞,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這種話,以后請不要再說第二遍!我陸搖行事,或許講究策略方法,但做人,有底線!讓我靠這種手段上位,是對我人格的侮辱,褻瀆!咱們的交情,如果建立在這樣的‘三觀’上,恐怕難以長久!”
沈吉敏被陸搖突然迸發(fā)的正氣噎得面紅耳赤,連忙擺手干笑:“哎呀!你看我這張嘴!喝多了喝多了!胡說八道!老弟你別往心里去!我自罰一杯!咱們還是聊項目,聊發(fā)展!”
他心中暗驚,意識到陸搖的骨頭遠比他想象的要硬,陸搖根本不走這條邪路。
接下來的氣氛略顯尷尬,但沈吉敏說些別的話題,便將氛圍盤活。兩人吃完,又喝了會茶,直到夜深,陸搖才起身告辭。
次日,陸搖例行公事地陪沈吉敏在鎮(zhèn)上其他幾個點轉(zhuǎn)了轉(zhuǎn),完畢沈吉敏便返回了市里。
幾天后,陸搖到縣城參加一個經(jīng)濟調(diào)度會。散會后,傍晚時分,他接到了蘇倩倩的電話。
“晚上來我住處一趟,有事跟你說。”蘇倩倩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命令,還有幾分難以掩飾的疲憊。
陸搖猶豫了一下,還是應(yīng)了下來。他知道,蘇倩倩的調(diào)動恐怕就在眼前了。
晚上,來到蘇倩倩在縣城的獨棟別墅,餐廳里已經(jīng)擺好了幾樣精致的家常菜和一瓶紅酒。
蘇倩倩穿著寬松的家居服,卸去了平日官場的妝容,顯得有幾分慵懶和脆弱,眼神里帶著一種復(fù)雜的情緒,有眷戀,有不甘,也有深深的憂郁。
兩人相對而坐,默默吃了幾口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