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春秋道:“不過,有她在慕容非身旁你可放心些,方才,那位與你們?yōu)閿车摹?
“吞天,江湖人稱魔劍,那一夜在游園畫舫之中也有他的身影,但幾次為敵,他都未真正拔出過他的劍,方才見我們這邊還有熟人,離開得也極為果斷,想必是個極為謹慎的人,是個難纏的對手?!碧崞鹉俏皇菪〉谋硠h子,暗鴉的眼神也十分警惕地看著周圍。
對于這位天下第三殺手,當日游園畫舫之中,第二春秋沉心于琴,卻也在青書未口中得知他對敵一眾玉軫殺手時喚出了十二黑幡之陣。
青書未直接明暗鴉所用的陣法與第二春秋展現(xiàn)的陣法如出一轍。對于青書未對靈念及陣法的判斷,第二春秋自然毫不懷疑,而他的陣法又是偷師于金蟾縣奠匠,結合初見暗鴉時暗鴉報恩又報仇的說法,那么暗鴉的身份已如礁石露江面。
只是,這段過往,即便是作為旁觀者的第二春秋也不愿主動提起。
氣氛一時僵硬。
青書未開口打破了沉默,她向暗鴉問道:“你說話聲音很特別,是作為殺手后掩人耳目用的嗎?另外,世人皆稱你為暗鴉,這應該算是你的名字,還是稱號?”
暗鴉搖了搖頭道:“首先,我并不是什么殺手,我也不知為何突然間我就成了江湖中傳的殺手,我從未為了錢而殺人過,我的劍,我的羽,只為恩仇二字。至于聲音,只是我說話太少了,以至于我都快忘了該怎么說話了?!?
第二春秋問道:“但慕容非不像是喜歡安靜之人,她平日里不與你說話的嗎?”
提到慕容非,暗鴉原本冷漠的神情一緩,這位看似冷漠無情的男子臉上竟然有了一絲笑意,他道:“她說,我聽。她總是說不膩,我自然也聽不膩。”
“至于我的名字,告訴你們也無妨,我姓譚,叫譚秋生?!卑跌f看向第二春秋。
“這名字不是……”第二春秋記得這個名字,詫異地回看向暗鴉。
暗鴉緩緩閉上眼睛,那一夜的生死頓時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那位亦師亦父的譚師父動手前的一聲告歉,那位兒時玩伴放自己離去時的清澈眼神。
這不是一個殺手該有的情緒,可他也不是殺手啊。
他道:“金蟾縣壽材鋪的前塵往事你知道多少?”
“全部?!钡诙呵餂]有任何隱瞞:“若你指的是那位譚姓奠匠一步步走向邪途的過程的話?!?
青書未微微一笑,道:“我去看看趙辭她們,別在畫舫里迷了路?!闭f罷便轉身走進船樓。
暗鴉轉過身去,看著遠處的滔滔江流,道:“那就好說了。我便是那位奠匠的學徒,譚秋生,本是那位奠匠之子的名字。那一夜過后,我一路奔逃驚魂未定,待真正緩過神來時,已然到了汜南地界?!?
“在汜南,我得……慕容家相救,自此便一直跟在慕容家護衛(wèi)身旁。后來護衛(wèi)死了,便由我保護慕容非的周全,我殺了很多人,殺手之名,大概也是從那時傳出的吧。扯遠了,總之,待我有實力查探到金蟾縣的消息時,我知曉了縣城幼童夭折,知曉了幼子冥婚的習俗,知曉了那姓譚的依舊在金蟾縣活得順風順水,知曉了譚秋生在他的口中外出游學而我已身亡。于是,我便知曉了當年的一切?!?
暗鴉轉頭看向第二春秋,道:“原來,當年是有人替我死了啊。既然我已死,那活著的自然是他,我便以他之名代他而活?!?
第二春秋則不解道:“那你的報恩與報仇又是何意?”
那一夜暗鴉來襲,夜色中的天下第三殺手給第二春秋青書未趙辭三人帶來了極大的恐懼與壓迫感,暗鴉所留的話語自然也被他們牢牢記住。
按理來說,第二春秋趙辭張知道殺了譚姓奠匠,與他應該有恩無仇才對。
暗鴉嘆了口氣道:“找你們報仇,是因為你們殺了我?guī)煾?,他于我有授意之恩,也有養(yǎng)育之恩,我理當為他報仇。找你們報恩,則是你們替我殺了我的仇人,也殺了于我有救命之恩的譚秋生的仇人。”
“這么多年來,我的實力早已超過了止步于克己境的他,但恩仇皆在我身,我亦難以下手。數(shù)月前我去了一趟金蟾縣仍猶豫不決還讓慕容非身陷陷境,險些鑄成大錯。所以那一夜,我只射出三根鴉羽,你們都抵擋過去了,便算我報過了仇,而諸位的恩,待完成慕容非的夙愿后,暗鴉亦當以死相報?!?
“哪需要什么死不死的……”第二春秋正要說話,卻猛然轉頭向江流看去。而他身前,暗鴉也往同樣的方向看去。
船樓中的一處窗戶,趙辭和慕容非也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
知春江內(nèi)浪濤依舊,水面之下有巨大的黑影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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