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非看著臉上已無笑意的柏繪,知曉她想問的其實是自己究竟是不是為了陳玨那句以皇后之位許之而來。
慕容非看著柏繪頭上的發(fā)飾,問道:“娘娘這頭飾當真華麗,可是皇上賞賜的?后宮其余妃嬪是否也有如此頭飾?”
柏繪抬手摸了摸頭上冰涼滑膩的珠翠,腦中回想起當年陳玨為自己戴上珠翠時的美好,臉上微微一暖,道:“是,這是皇上獨賞,其余妃嬪與本宮地位有別,服飾自然皆差一些。”
“貴妃之位便已如此,皇后之位又該何等華美?”
慕容非的話語令柏繪的手僵在空中,她銀牙微咬,切齒道:“這么說,先生是為了皇后之位而來了?”
“皇上曾,玉軫皇后之位空懸十八年,如今愿以皇后之位許我。當時我遠在汜南都聽聞了此,玉軫后位,這是何等的高貴,姐姐,你說是也不是?”慕容非柔聲道。
姐姐。
我本無姐妹,進宮之后,最恨此稱呼!
柏繪再飲一口熱茶,壓下心中憤憤。道:“不覺得我玉軫皇后之位能吸引得到先生,先生琴一的身份足以超然世外。”
慕容非綻顏,假作天真無邪道:“我本就是玉軫女子,玉軫皇后之外,不就是我能追尋的最高之位?而且超然世外終究只是世外,我只是凡生,要在這世間生活,當然看重這世俗的高位了。”
火在心頭,早知如此,今日該喝涼茶的。
柏繪道:“這皇后之位可不是陛下一句戲能定的,陛下的喜好只是其中之一,其要考量的還有政治、地位、禮法等,先生只憑陛下一句話便來了皇宮,只怕是要失望了。”
“怎會?”
慕容非笑道:“談論政治,我姓慕容,爺爺是如今玉軫朝廷的支柱,也是玉軫文壇的風骨,陛下娶我正合政治一說。論地位,除卻慕容的姓氏外,我還是天下琴一,姐姐方才都說了我身份足以超然世外,連皇后之位都不該吸引到我,豈不就是說我如今的身份在皇后之上嗎?”
柏繪的臉色越來越陰沉,慕容非卻還在說道:
“說到禮法,玉軫十八年未立皇后,國無其母才是失了禮法。而如今皇上愿意立后,我亦從未嫁人,兩相奔赴,豈非合禮合法?”
慕容非看著柏繪那副幾乎想吃掉她的表情,面帶戲謔道:“而陛下的喜好,陛下十八年未曾立后,便是說明這十八年來,從未有人令他滿意。令他歡喜,你說是也不是,貴妃娘娘?”
“紓
一聲輕響,而后玉桌上的杯盞一陣輕搖,發(fā)出叮叮當當?shù)拿烂盥曧憽?
柏繪捶案而起,目視慕容非道:“你那天下琴一不過是個世外的名號,與地位何干?我本是汜南的公主,我家支持著陛下坐穩(wěn)了這皇位,談政治論地位,你如何與我比?!”
慕容非掩嘴輕笑,眉眼卻銳利了起來:“我慕容家一心向玉軫,為朝廷支柱。而汜南,反復無常。更何況,在汜南,渡秋書院說了算,姐姐的身份該是夏院長的女兒才好?!?
見柏繪雙手握拳,慕容非輕飄飄地起身,而后道:“謝姐姐相邀飲茶,對于皇后之位,妹妹只有一句話要說。這么多年了,為何姐姐依舊只是貴妃,而皇上寧愿皇后之位空著呢?”
“你!”
柏繪恨恨地盯著慕容非,看著她那可恨的笑容始終掛在臉上,看著她眼神中的不屑,看著她安安穩(wěn)穩(wěn)地告辭離去。
待慕容非離去后,柏繪一雙粉拳狠狠砸在桌上!
咔嚓一聲響,玉制的桌面應聲碎裂,桌上的茶壺茶杯傾倒,茶水灑了柏繪一身。
侍女們聞聲趕緊跑來,卻被柏繪揮手斥退。
“刺啦”一聲,柏繪撕去被茶水打濕的裙擺,仍舊怒視著慕容非離去的方向。
而在宮殿之頂,巨大的琉璃燈盞輕輕搖晃,一抹黑影倒掛于燈盞之上。
陳璨一直看到了現(xiàn)在,不曾想這女子間的爭斗,也令他看得津津有味。此刻他將目光移到了柏繪身上,移到那微泄春光的雙腿之上。
陳璨喉結微動,光顧著看慕容非了,不曾想這生氣的柏繪竟也別有風味,這些年怎么沒注意到?
柏繪沒有注意到燈盞上的異樣,她低頭盯著腳下的杯盞,似有所思。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