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鐘后。~6¢腰~看¨書`枉/-首.發(fā).
天珠山深處,峽谷。
在沿途干掉一共七名暗哨后,李凡根據尋蹤覓跡技能提供的淡紅色絲線指引,他手持雙盾,一路披荊斬棘,終于抵達了這里。
峽谷不大,兩側是陡峭的石壁,只有中間一條狹窄的通道。
山風灌入,發(fā)出嗚咽般的聲響,平添了幾分蕭索與肅殺。
李凡的腳步停了下來。
身份識別雷達籠罩范圍內,空無一人。
但那條只有他能看見的紅色絲線,卻指向這片峽谷的中央。
這說明,目標人物曾經在這里出現過。
李凡目光如炬,掃視四周。
很快,他便注意到了峽谷中央那片突兀的空地。
那里,靜靜地矗立著七八座簡陋的土墳。
沒有墓碑,只有幾塊粗糙的石頭插在墳前,飽經風霜,沉默無。
李凡皺了皺眉,心中升起一絲疑惑。
他緩步上前,將兩面沾滿了血污的重盾輕輕放在地上,發(fā)出的悶響在空寂的峽谷中回蕩。
他走到一座土墳前,蹲下身。
借著不算明亮的月光,他看清了墳前那塊石頭上的刻痕。
那不是名字。
而是一行用利器刻下的小字,字跡潦草卻力透石背。
“129天珠鎮(zhèn)特大緝毒行動……00845歿于此役,年二十七......”
李凡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閃電般起身,快步走向另一座土墳。
石頭上,同樣刻著一行字。
“……00846歿于此役,年二十五?!?
“……00847歿于此役,年二十九?!?
“……”
一座,兩座,三座……
當李凡看完所有石塊上的刻字,他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一股難以喻的酸楚與沉重,從心底最深處涌了上來,瞬間沖散了他身上那股幾欲沸騰的滔天殺意。
他明白了。
這里埋葬的,正是十年前,在那場慘烈的“129天珠鎮(zhèn)特大緝毒行動”中,英勇犧牲的緝毒警!
是他的前輩,是他的同僚,是和他一樣,曾為了守護一方凈土而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戰(zhàn)友!
曾為緝毒警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個個冰冷的名字背后,是一個個破碎的家庭,是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們本該被安葬在烈士陵園,享受后人的瞻仰與祭奠。
卻因為種種原因,長眠于這荒山野嶺,與草木同朽,與鳥獸為伴。
何其悲涼!
李凡緩緩閉上眼睛,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穿越前,那些與戰(zhàn)友們并肩作戰(zhàn)、生死與共的畫面,如同潮水般涌上心頭。,6*妖*看¨書`罔-¨首*發(fā)′
他仿佛看到了十年前那場血戰(zhàn),看到了這些前輩們在槍林彈雨中沖鋒,在倒下時,臉上那不甘與決絕……
再次睜開眼時,李凡那雙血色的眸子里,所有的戾氣與殺意都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比的凝重與肅穆。
他默默地后退三步,挺直了腰桿。
沒有警服,他卻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
沒有警帽,他卻抬起手,做了一個脫帽的動作。
隨即,他并攏雙腳,身體站得如同一桿標槍,抬起右手,對著這七八座無名荒墳,敬了一個無比莊重、無比標準的軍禮!
夜風呼嘯,吹動著他的衣角,仿佛是英魂們無聲的回應。
這一刻,他不是來追殺逃犯的“人形高達”。
他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警察,在用自己的方式,向長眠于此的英雄前輩們,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與此同時。
距離峽谷兩百多米外,一處地勢更高的小山坳里。
游所為像一頭蓄勢待發(fā)的獵豹,匍匐在一塊天然形成的巖石后。
那桿冰冷的毫米高精度狙擊步槍,被他用一種無比專業(yè)的姿態(tài)架在巖石上,黑洞洞的槍口,早已通過瞄準鏡,死死鎖定了峽谷中那道身影。
只要他手指輕輕一動,那顆蘊含著無盡殺機的子彈,就會在零點幾秒內,精準地鉆進目標的頭顱。
他身旁,頭號心腹郭成仁同樣舉著一個高倍軍用望遠鏡,死死盯著峽谷中的一舉一動,神情緊張而又興奮。
“頭兒,快看,目標人物出現!”
郭成仁壓低了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嗜血的顫抖,“距離二百三十米,風速三米每秒,無橫風影響……絕佳的狙擊位置!”
“他好像在看那些墳,一動不動,簡直就是個活靶子!”
“動手吧!”
游所為沒有回答。
他只是通過瞄準鏡,冷冷地注視著那個年輕人。
從對方進入峽谷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宣判了對方的死刑。
敢單槍匹馬追到這里,不管是誰,都得死!
他調整著呼吸,手指緩緩搭上了冰冷的扳機,肌肉繃緊,即將完成這致命的一擊。
然而。
就在他即將扣動扳機的那一瞬間。
瞄準鏡的十字準星里,那個年輕人,做出了一個讓他畢生難忘的動作。
他看到了對方放下了那兩面夸張的盾牌。
看到了對方后退三步,整理衣襟。
更看到了……對方抬起手,對著那七八座他親手掩埋的兄弟們的荒墳,敬了一個無可挑剔的、發(fā)自肺腑的軍禮!
“嗡——!”
游所為的腦袋,仿佛被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中,瞬間一片空白!
他那只即將扣下扳機的手指,如同被電流擊中,猛地僵在了那里,再也無法寸進分毫!
怎么會……
他怎么會……
瞄準鏡里的畫面,與十年前,他含淚看著戰(zhàn)友尸骨被掩埋后,同樣敬禮告別的畫面,轟然重疊!
那一瞬間,他仿佛看到的不是一個追殺他的敵人?!!j?w/x`s.w!./c\o.m`
而是十年前,那個同樣年輕,同樣滿腔熱血,同樣對這身警服充滿了無限敬畏的……自己!
“頭兒?”
身旁的郭成仁見他遲遲沒有開槍,不由得催促了一句,語氣中滿是焦急與不解,“怎么了?再不動手,他就要走了!”
游所為沒有理他。
他只是死死地盯著瞄準鏡,握著槍身的手,因為過度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如同虬龍盤踞。
他的呼吸,變得粗重而急促。
他的內心,正在進行著一場天人交戰(zhàn)!
理智告訴他,這是敵人!是來抓他、審判他的人!必須殺掉!
可情感上,那道筆直的身影,那個莊重的軍禮,卻像一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穿了他十年來用金錢與權力構筑的堅硬外殼,扎在了他內心最柔軟、最不愿觸碰的地方!
那是他的兄弟!
是他游所為,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
他可以忍受任何人對那些墳墓的踐踏與無視,卻唯獨無法忍受,也無法對一個同樣懂得敬畏這些英魂的人,開槍!
那不僅是對目標的射擊,更是對他自己靈魂的射殺!
“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