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么?航向不對……他們發(fā)現(xiàn)貓膩了?”墨畫皺眉。
他又轉(zhuǎn)過頭,看向茫茫煙水河,眼看著程默他們的船和自己分道揚鑣,越行越遠(yuǎn),墨畫不由心中一沉。
怎么辦?
事到如今,他又不好跳河,追上他們。
他雖學(xué)了些水系身法,還有驅(qū)水避妖的法訣,但從小在大黑山長大,不怎么沾水,半路學(xué)了點法訣,水性并不算太好。
墨畫沉思片刻,默默嘆氣。
這么一會功夫,程默他們的船,已經(jīng)徹底走上了另一條河道,在夜色的遮掩下,不見了蹤影。
只能等船靠岸,再另想辦法了。
墨畫心中有些焦急,但還是強(qiáng)迫自己靜下心來,考慮靠岸后該怎么做,才能找到程默他們……
靈舟繼續(xù)行駛著。
四周的景色,不停在向后交替。
同行的游船也在變少。
墨畫看著看著,忽然一愣。
“不對……”
這個河道,看著很陌生。靈舟的航向,也有些古怪,同行的游船越來越少
墨畫目光一顫,猛然明白了。
不是程默他們變了航向,他們沒變。
是自己這艘靈舟變向了。
換之,程默他們上的那艘船,只是普通的游船,而自己這艘,才是真正的“胭脂舟”!
墨畫緩緩松了口氣,但目光也變得有些凝重。
又行駛了一段時間,四周已經(jīng)沒有其他游船了,煙水河浩蕩,夜色冥冥,只有自己這一艘靈舟,孤零零行駛著。
墨畫甚至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過了片刻,傳書令微顫,墨畫取出一看,是顧長懷發(fā)來的:
“中計了,我們上錯了船?!?
墨畫默默傳書道:
“沒事,我上對了……”
顧長懷沉默片刻,似乎有些難以理解,“為什么你上的船沒錯?”
墨畫一時也有些一難盡,只道:
“機(jī)緣巧合……”
顧長懷也不再糾結(jié),時間緊急,現(xiàn)在的確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你知道自己現(xiàn)在所處的河域么?”
四周黑茫茫一片,墨畫微微沉思,嘆道:“不知道?!?
麻煩了……
顧長懷皺眉。
墨畫又回憶了一下,而后傳書給顧長懷:
“我只記得前半段的航路,以及變道的走向,你可以去找找程默和郝玄他們,對比一下路線,應(yīng)該知道大概的方向。”
顧長懷精神一振,“好?!?
墨畫便將靈舟航路的細(xì)節(jié),一一和顧長懷說了,希望他能根據(jù)這些細(xì)節(jié),推斷出胭脂舟停泊的位置。
“我會加緊時間核查,你自己一個人,不要輕舉妄動?!鳖欓L懷囑咐道。
但他心里知道,除非把墨畫綁著,一動也動彈不得,不然他不可能老實的。
顧長懷也只是例行囑咐。
墨畫也象征性地應(yīng)了一聲,“好?!?
而后墨畫又和司徒劍傳書,告訴他們大概的情況,讓他們配合一下顧長懷,核查一下路線。
此外,司徒劍他們應(yīng)該是安全了。
雖說上不了胭脂舟,看不了新鮮,但也不必承受胭脂舟的誘惑和風(fēng)險。
“對了,”墨畫記起一件事,傳書道,“回去的時候,記得找汪辰的那個師兄,揍他一頓,把十萬靈石的門票錢要回來?!?
十萬靈石,可不是小數(shù)目。
雖然不是自己的靈石,但小師弟們的靈石也是靈石,不能便宜了別人。
“好……”
司徒劍感嘆道。
不愧是小師兄,還真是一點虧都不吃。
而后他也叮囑道:“小師兄,你自己一個人,千萬要小心啊?!?
“嗯嗯,你放心?!?
之后交代完了,墨畫便收起了傳書令,聚精會神地看著窗外的夜景,等著這只靈舟到達(dá)目的地,變成真正的“胭脂舟”。
他倒要看看,傳聞中的“胭脂舟”,到底做的是什么營生,內(nèi)里又是怎樣一番景象。
葉虹坐在墨畫身邊,同樣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神情有些凝重。
……
與此同時,煙水城,一間奢華的酒樓內(nèi)。
兩人正在喝酒密談。
屋內(nèi)很暗,只有一盞燭光,模模糊糊,看不清兩人的面容。
“船開出去了?”
“開出去了?!?
“情況如何?”
“還算順利?!?
“好,”其中一人頷首,而后冷笑道,“真當(dāng)我癸水門是瞎子?一個道廷司,一個太虛門,還有那個顧家,以為喬裝一下,就能混進(jìn)船?”
另一人附和道:“是,這次凡是跟道廷司,太虛門,還有顧家沾邊的船,全部讓他們上岸了。”
“為了保密,癸水門的船也沒用,真正能到地方的,只有我們從外面雇的一些靈舟?!?
“還有就是,為公子們備的那艘船了?!?
“嗯,很好!”
“不過,長老,現(xiàn)在風(fēng)聲,似乎不太對吧……”
被喚做“長老”的修士,眉毛一挑,“怎么說?”
“道廷似乎在查……”
“你聽到風(fēng)聲了?”
“是……”
“長老”沉默片刻,道:“無妨,別人吃肉,我們總不能不吃,干看著。”
“那萬一……”
長老放下酒杯,沒有說話。
另一人很有眼色,連忙端起酒壺,為長老斟了一杯酒。
長老還算滿意,這才沉聲道:
“癸水門,是一艘船,我們都在這一艘船上。”
“但癸水門,也只是一艘船。這船順風(fēng)順?biāo)覀儽愀旎?,這船若沉了,沒本事,且沒危機(jī)感的人,會跟著一塊沉;但有本事有遠(yuǎn)見的人,會在船沉之前,另找一艘船,跳上去……”
另一人沉思片刻,神情一震,“長老,您莫非……”
長老給了他一個肅然的眼神,他這才將到口的話咽下去。
“只是,想跳船,也沒那么容易吧……”
“我說了,”長老喝了口酒,淡然道,“有本事,有遠(yuǎn)見的人,才有這個能力跳船,其余人只能跟著沉船一起死?!?
“這世間有的是機(jī)會,有的是機(jī)緣,就看你懂不懂鉆營,有沒有‘眼色’?!?
長老將酒杯放下。
另一人立馬領(lǐng)會了意思,神情愈發(fā)恭敬地替長老斟了一杯酒:
“此后全憑長老提攜,愿為長老,肝腦涂地?!?
長老態(tài)度倨傲,微微頷首,而后想起什么,又確認(rèn)道:
“名單上的宗門弟子,都上船了么?”
“謹(jǐn)遵長老的吩咐,都請上船了?!?
“嗯?!?
“只是……”另一人到底還是有些困惑,“此次有些布置,十分古怪,那個地方……不讓人守著,真的沒問題么?”
長老神色一凜,肅然道:“這是你能考慮的事么?”
“是?!绷硪蝗诉B忙低頭拱手。
長老微頓,神情緩和了些,用手向上指了指:
“上面的安排,自有用意,這里面的水很深,尋常修士哪怕沾上一點,都會溺死。不讓你問,是為你好?!?
“長老教訓(xùn)得是……”
長老微微點頭,而后不再說什么,而是默默喝了一杯酒。
片刻后,他轉(zhuǎn)過頭,看向雖有燈火照耀,但仍舊漆黑陰沉的煙水河。
有些東西,他的確看不懂,但也不需要看懂。
作為棋子,要有棋子的自覺。
上面的大勢力,還有那些在暗中翻云覆雨的老怪物,想怎么動乾學(xué)州界的格局,想布局殺什么東西,都不是他有資格知道的。
他只要聽命行事就好。
聽話的棋子,才是好棋子。
……
暗流涌動間,另一邊,煙水河上。
不知過了多久,墨畫所乘的靈舟終于停下了。
墨畫不知情況,便屏氣凝神,沒有動作。
過了片刻,四周有水聲響起,似乎有其他靈舟駛來,聚在了一起。
間雜鐵鏈之聲,仿佛有人用鐵索,將這些船只收尾相扣,連在了一起。
之后水聲稀落,靈舟又動了起來。
附近所有靈舟,由鐵索連著,宛如一條長龍,游在煙水河中,不多時便游進(jìn)了漆黑的濃霧之中。
靈舟進(jìn)入濃霧的瞬間,墨畫感知到濃霧中的氣機(jī),不由瞳孔一震。
“好濃烈的……邪神氣息?!?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