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鬼神,畫四象,掌圖騰,御百獸,斷吉兇……怪不得,他能掌握四象陣法,神道陣法,能在萬妖谷豢養(yǎng)妖修,能為胭脂舟遮瞞天機,還能窺測禍福吉兇……”
“他在孤山,養(yǎng)了一只邪胎,這也是第一只邪胎?!?
“甚至他在此前數百年的時間里,已經嘗試過了,利用這只邪胎,讓邪神降臨……”
墨畫想到了萬人坑中,那足足十多萬,密密麻麻的礦修尸體,一時心沉如水。
另一邊,玄公子沉思片刻,似笑非笑道:“前輩,這世間當真有邪神么?”
“你最好祈禱自己,這輩子不要碰上……”
黑袍老者看了他一眼,“邪神這等存在,若碰不到,那就是沒有,若碰上了,有沒有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到了那個時候,你也不再是你了。”
“你學過道心種魔,應該能明白?!焙谂劾险叩馈?
玄公子心頭微凜,片刻后又道:“若果真如前輩所,這龍棺中,封著一只邪胎,那我們豈不是,要將其喚醒?”
“絕不能喚醒。”黑袍老者道。
玄公子皺眉,“為何?”
“你不知邪胎的恐怖,”黑袍老者道,“一旦將其喚醒,我們所有人,全都要死。”
玄公子有些不信。
黑袍老者看出了他的心思,沉聲道:
“不要覺得,你學了一手道心種魔,就算是精通神念之道了,神念中的詭譎,你不曾體會過。神念之中的大恐怖,你也根本不了解?!?
玄公子面容微冷:“這只邪胎,頂多也就三品吧?!?
“也就三品……”黑袍老者冷笑,“你可知,三品神胎,意味著什么?”
“這可是降臨于現世未遂的,三品邪神之胎!”
“一旦它醒了,別說是你,便是你家老祖親至,也未必能走出這孤山。即便人走出去了,魂也要丟在這。”
“更何況,如果我料想得不錯……”黑袍老者目光含著深深的懼意,“這邪胎,很可能是三品巔峰,接近四品的境界……”
此一出,玄公子還不覺得什么,墨畫卻頭皮一麻。
三品巔峰,接近四品的邪胎?
這還玩?zhèn)€屁!
打不過,一點也打不過。
墨畫心頭直跳。
斬個二品邪胎,就已經讓他費老大的勁了,更別說這三品巔峰的邪胎了。
根本不是一個層面的存在,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更何況,這似乎還是一尊降臨失敗,且“失控”了的邪胎,危險性又更上了一層樓。
“這才是真正的‘大家伙’,比那巨大的血肉尸像,不知恐怖多少倍……”
一股寒意涌上心頭,墨畫心底有點發(fā)涼。
他之前,竟然還打著這孤山邪胎的主意,想把它給“吃”了,好突破神識二十紋。
現在看來,是他冒犯了……
吃三品巔峰境界的邪胎,他還真不配。
真碰上面,誰吃誰還真不一定。
“唐突了,草率了……”
墨畫略一思索,立馬在心里轉換策略:
邪胎的事,就別想了,惹不起,就一定不要惹……
想辦法將四象青龍陣圖弄到手就可以了。
當然,能將大荒的龍脈弄到手最好。
這幾人搞這龍脈,是要造反的,自己將這龍脈弄到手里,也算是幫了道廷一個大忙。
哪怕這龍脈,自己用不了,到時候上交道廷,換一些道廷秘傳的陣法絕學,應該也沒什么問題……
墨畫快速打定了主意。
另一邊,玄公子聽聞“三品巔峰的邪胎”,微微點了點頭,多少忌憚了一些。
隨后他又皺眉,“這邪胎若真如此厲害,那我們豈不是,開不了棺了?”
黑袍老者沉默片刻,沒多說什么,反而問道:
“玄公子,之前說的約定,你可否遵守?”
玄公子點頭,“這是自然,我這一脈的魔門,會助你大荒皇族復興,雄踞南荒,對抗道廷。而你們,只需要給我魔門一隅之地傳道就行?!?
“好?!倍L老點了點頭。
而后他走到申屠傲面前,行了一禮,神情復雜,聲音蒼老且感慨道:
“三皇子,老奴只能……陪您到這里了?!?
“以后怕是無緣得見,您登上龍位,君臨大荒的姿態(tài)了……”
一向沉默如山,冷漠倨傲的申屠傲,目光中竟也閃過一絲悲色。
他向著二長老,深深行了一禮。
這是墨畫第一次見他彎下腰來。
之后申屠傲也沒再說什么。
這一禮,已經足夠了。
二長老點了點頭,聲音淡然道:“我會封住邪胎,隔絕邪胎的感知,讓它不會蘇醒,之后你們開棺,取出龍脈。但切記,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
二長老說完,開始抬頭,借助大荒秘傳,觀看龍棺的位置,心中推算著什么。
片刻后,他推出了方位,便徑直走到龍棺三丈前的空地上。
二長老盤腿坐下,取出一些稀奇古怪,帶有蠻荒氣息的骨器,有爪,有小臂,有脛骨,有頭骨……等等。
這些骨頭,被二長老一一擺在地面上,拼湊成了一個龍形。
二長老又取出血墨,在地上畫著一些特定的陣圖。
墨畫微微瞥了一眼,發(fā)現這些陣圖,既像是四象紋,又像是獸類的圖騰,用血畫出,風格古怪,他看著很陌生。
“這也是大荒的秘陣?”
二長老一絲不茍,將血紋畫好。
這些血紋,宛如一條血脈,將所有的白骨,貫通在一起,像是連接了一條鮮血骨龍。
做好這一切,二長老取出最后一截骨頭。
這截骨頭,晶瑩如玉,氣息不凡,正是他此前,用來鎮(zhèn)壓血肉尸像z氣的那根龍骨。
二長老將這截龍骨,咬在嘴中。
而后他取出一把祭祀匕首,不假思索,扎進了自己的心脈,與此同時,他渾身劇烈顫抖,似乎忍受著驚人的痛楚。
而就在這痛楚中,二長老口中的鮮血,浸透龍骨。
龍骨悲鳴,一點點變得鮮紅。
地面之上,那只血紋骨龍,也在共鳴著,而后血絲漸漸纏繞,與白骨融為了一體,最終化作了一條,由鮮血和白骨熔鑄而成的“龍骨鎖鏈”。
這龍骨鎖鏈,緩緩浮在空中,而后按照特定方位,封鎖住了龍棺的死角,隔絕了棺內的某種可怕的氣機。
但二長老,卻緩緩垂下頭去,氣息漸漸泯滅。
墨畫見狀,心中一震:
死……了?!
這是大荒的巫祝秘法?
這位二長老,金丹后期修士,獻祭了自己的性命,催發(fā)了龍氣,以自己的鮮血和龍骨,一起熔鑄成龍鎖,封住了邪胎?
墨畫用余光,看向眼前的龍棺。
龍棺之上,的確發(fā)生了一些玄妙的變化。
這具龍棺,仿佛跟之前不一樣了,它似乎被剝離了什么,又像是被“封印”了什么,從而使得它“現界”和“虛界”的存在,短時間內完全分離了。
現實的變動,不會再影響到神念層面的存在,也就是那只三品巔峰的邪胎。
這種手段,實在玄妙異常。
而二長老此舉,不僅墨畫吃驚,便是那熊羆妖修,還有玄公子,都面露驚色。
他們也沒想到,為了開啟龍棺,二長老竟獻祭了自己的性命。
而且,竟如此果決,沒有絲毫遲疑。
兩人的神情,一時都有些凝重。
申屠傲眼中的悲色更濃,但片刻后,他便將這份悲痛,與以往所有失去族人的痛苦一樣,都深深埋進心底。
他的臉上,重又變得冷漠和孤傲。
二長老的犧牲,不能白費。大荒一族的鮮血,不能白流。
這一切,都是為了皇族的復興。
申屠傲心中堅毅,緩緩走上前去,伸出大手,覆在金色華貴的龍棺上,而后一點點,將棺蓋推開。
龍吟聲響起。
龍棺之上,產生了強烈的抗拒之力,一絲絲陳腐的龍氣,鉆入了申屠傲的手臂中。
但這些龍氣,又被身負邪龍之力的申屠傲,一一化解。
終于,龍棺被緩緩推開。
氣氛一窒。
所有人,都見到了棺內的景象,一時有些失神。
金鑄龍紋的棺槨之中,躺著一個十來歲的孩子。
這似乎是一個幼年的皇子,穿著大荒的龍袍,龍袍之上,紋著古樸的青龍紋。
他躺在龍棺之中,肉身完好,面容蒼白而清逸,閉著眼睛,神情安詳。
這副面容,墨畫看在眼里,瞳孔猛然一縮,心頭一震:
“這個人……怎么會有點……像瑜兒?”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