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們一行人,印堂陰翳,面色陰沉,顯然來的路上,也遇到了那個陰魂暴亂的金色廣場,經(jīng)歷了不少波折,甚至有些人,還被陰魂吃了些神識。
包括荀子悠長老三人,神識都有一定的虧損,還染了一部分邪祟。
這些邪祟,他們自己都未必察覺。
墨畫有些擔(dān)心,但同時隱隱察覺,有些不太對。
“荀長老……他們是怎么過來的?”
“他們?yōu)槭裁矗恢蹦茏飞蟻怼?
不只墨畫疑惑,就連玄公子幾人,都有些詫異,但他們都沒貿(mào)然開口,也沒其他動作。
場間一時安靜了下來,氣氛肅然,甚至有些壓抑。
各方勢力交錯,局面自然也復(fù)雜了起來。
荀子悠進(jìn)門的第一時間,瞥了一眼申屠傲幾人,而后目光在場間逡巡,掃到了躲在墻角,安然無恙的墨畫,這才松了口氣。
他是“保鏢”,墨畫的安全,自然是第一要務(wù)。
而沈守行與他一樣,只看了申屠傲幾人一眼,便也找起了他兒子的身影。
很快,他便看到了沈慶生。
但沈慶生的樣子,卻很不好,像垃圾一樣被丟在一旁,人事不省。
沈守行一怒,當(dāng)即就想將沈慶生救下。
但他離得遠(yuǎn),剛一有動作,玄公子便搶先一步,提起了沈慶生,將劍橫在他的脖子上,對沈守行道:
“別過來?!?
沈守行不得已停了下來,冷聲道:“把他放了,我饒你不死?!?
玄公子笑道:“你覺得可能么?”
沈守行目光一凝,“我不信你能一直押著他,別忘了,我是金丹巔峰,而你只是金丹初期,只要你稍有大意,我便可斃殺了你。”
玄公子點頭,“我知道。”
而后他將劍鋒,緊緊貼在沈慶生的脖子上,以防沈守行突然暴起殺他。
之后,他又低聲在沈慶生的耳邊,說了什么。
原本人事不省的沈慶生聽后,竟緩緩睜開了雙眼,只是他的雙眸呆滯,表情也如泥塑一般。
沈守行瞳孔一縮,“你對慶兒做了什么?”
“沒什么,”玄公子放開沈慶生,緩緩笑道,“只是簡單地,對他用了一下‘道心種魔’,讓他聽我的話,做我的奴仆罷了?!?
“孽畜!”沈守行面露殺意。
劍氣激蕩間,沈守行舉起長劍,可還沒等他出手,玄公子又笑道:
“對了,我還跟你兒子說了一句……”玄公子按著沈慶生的后腦,“我若死了,他也要自殺?!?
沈守行長劍一滯,冷聲道:“你以為,我會信你?”
玄公子淡然道:“你要賭么?用你兒子的命來賭?”
沈守行目光顫動,強(qiáng)行壓抑下自己的殺意。
玄公子見控制住了沈守行,又轉(zhuǎn)過頭,看向一旁的荀子悠,“荀長老,不如我們也合作一下?”
荀子悠皺眉,“你莫不是傻子?我是堂堂太虛門長老,豈會跟你這個魔道孽徒同流合污?憑什么?”
“就憑……”玄公子笑了笑,“你太虛門的弟子,在我手里?!?
荀子悠瞳孔一縮。
墨畫也是一怔。
這個玄公子,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你太虛門和沈家,交情不深。之前我還有些不明白,沈家的公子被抓,你太虛門跟著湊什么熱鬧。直到你剛才進(jìn)屋,沖著角落里瞄了一眼,我才意識到……”
玄公子看向了角落里的墨畫,“你也是來救人的,而救的人,恰好就是這個精通陣法的小兄弟?!?
“只是你掩飾得不錯,沒有表現(xiàn)出來罷了,而這小兄弟也機(jī)靈,一路上都假裝不認(rèn)識你們?!?
“但你掩飾得再好,終究還是露出了破綻?!?
荀子悠神色不動,但心里卻微微一沉,“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這小兄弟資質(zhì)這么差,與我太虛門能有什么關(guān)系?!?
玄公子頓了下,嘴角露出淺笑,“實不相瞞,我叔祖當(dāng)年,在‘道心種魔’上吃了大虧,因此便千方百計,尋了幻魔宗失落的道心種魔原典,讓我務(wù)必好好修煉?!?
“我在神念之道上頗有悟性,這道心種魔,修得也還算不錯,對人心的波動,感知也相當(dāng)敏銳?!?
“因此,荀長老你這點小心思,根本瞞不過我?!?
荀子悠皺眉。
這個魔道公子,心計狡詐,給他的感覺,竟跟墨畫有幾分相像,的確很難纏。
他表面上,還是不愿意承認(rèn)。
但同時他心里也有些擔(dān)憂:
墨畫這個小機(jī)靈鬼,不會真的被道心種魔了吧。
萬一他真的被蠱惑了,迷失了心智,成了他人的傀儡,那麻煩就大了。
荀子悠心中忐忑之時,玄公子便吩咐墨畫道:
“你過來?!?
墨畫果然目光暗淡,如木頭人一般,聽話地走到了玄公子面前。
玄公子命令道:“讓你宗門長老,聽我的話?!?
墨畫便木然道:“荀長老,我被控制了,你聽玄公子的話吧?!?
這句話,別人不了解墨畫,聽著可能沒什么。
但荀子悠對墨畫很熟悉。
這句呆呆的話,從墨畫嘴里說出來,他聽著總覺得有一種鬧著玩的俏皮。
荀子悠心情有些古怪,但也沒覺得意外。
以墨畫的機(jī)靈勁,究竟是誰蠱惑誰,還真不太一定……
沒事就好……
荀子悠臉上露出糾結(jié),痛苦,焦急的情緒,似乎因為墨畫被控制,而懊悔萬分,末了他嘆了口氣,無奈道:
“只要別傷了他,其他你說了算。”
玄公子英俊的臉上,露出了陰沉而得意的笑容。
沈家公子,太虛門弟子,這兩個關(guān)鍵的“人質(zhì)”都捏在他手里,生死任由他支配。
他便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
如今這殿間幾乎所有修士,都得聽他的號令。
所有大勢,趨向于自己一身!
怪不得,叔祖會讓自己不惜一切,修這道心種魔。
玩弄人心,掌控局勢的滋味,當(dāng)真不錯。
而自己現(xiàn)在,不過金丹初期。
有朝一日,自己晉升羽化,修了幻魔原典,道心種魔大成,只一個念頭,便可令他人臣服,支配他人的生死。
即便那傳說中的,不可提及的,害得叔祖死了一具玄魔胎的道人,恐怕也不及我。
或者最起碼,我也能與那人分庭抗禮。
道心種魔,再加上一具,身負(fù)大荒皇族血脈,可以修行大荒傳承的玄魔胎……
道途不可限量。
玄公子目露野心,咧嘴陰鷙一笑,而后不再猶豫,指著申屠傲道:“所有人聯(lián)手,殺了他!”
沈守行,荀子悠,熊羆長老,還有其他眾人,互相看了一眼,而后不再遲疑,紛紛拔劍出刀,祭出法寶,對申屠傲出手。
局勢直轉(zhuǎn)而下。
在玄公子合縱連橫,威逼脅迫之下,眾人聯(lián)手,形成圍剿之勢。
擺在申屠傲面前的,幾乎是一個死局。
任他實力再深厚,邪龍陣紋再強(qiáng),也不可能在血氣虧損,連番苦戰(zhàn)之下,還要再正面對抗一個金丹巔峰,兩個金丹后期,以及余下五六個金丹修士的圍剿。
申屠傲此戰(zhàn),打得極其悲壯。
他是大荒皇族,有著自己的尊嚴(yán),即便面對眾人,也絲毫不曾退卻。
交戰(zhàn)之時,更是將一身邪力,催動到極致,全身的龍紋,都開始滲出血來。
大殿之中,邪龍嘶吼咆哮,帶著莫大的威嚴(yán),但隨著時間推移,其間卻漸漸摻雜了一絲窮途末路的悲涼。
而隨著四象邪龍紋的過度使用,申屠傲也在遭邪龍之力反噬。
邪龍之力,宛如劇毒,滲入他的骨髓血肉。
他身上的龍紋開始污濁,皮肉開始腐潰,經(jīng)脈開始錯亂,邪氣也開始入腦,令他神智不清,雙目血紅。
眼看申屠傲即將窮途末路。
不知是不是他悲壯的龍吼,引動了大荒皇族的氣脈,龍棺之中,突然清光暴漲。
一縷青色的龍氣,從龍棺之中,四皇子的尸身上逸出,涌入了申屠傲的軀體。
這縷青龍之氣,堂堂正正,古老威嚴(yán),不含任何邪異,在涌入申屠傲身體的同時,也在一點點,洗刷著他身上,那與龍紋糾纏在一起的邪氣。
眾人神情一震,墨畫心頭也為之一驚。
熊羆長老的眼中,更滿是貪婪。
這是最純正的青龍之氣,是真正的……大荒龍脈之力!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