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畫認(rèn)真點了點頭。
鄭長老手一揮,撤了周遭的陣法,輕聲囑托道:
“好了,時候不早了,我還要收拾些行李,就不留你了?!?
“把這些陣圖,玉簡帶回去,好好學(xué),你天賦很好,將來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墨畫將鄭長老送他的陣圖和玉簡,鄭重收好,起身行禮,告辭道:
“多謝前輩,前輩的話,我一定銘記于心?!?
鄭長老微微頷首,最后又深深凝視了墨畫一眼,心中忽而涌起濃濃的不舍。
不日他就要走了。
此去一別,跨越乾震兩州,相隔萬里之遙。
下次再見到墨畫,就不知是什么時候了。
甚至這輩子,能不能再見到,都是個未知數(shù)。
畢竟修士一生,門檻太多了。
一旦跨越不過,幾百年便是大限。
再加上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旦夕禍福。
墨畫若突遇不測,意外隕落,或修行受阻,無法精進(jìn),壽元耗盡而亡,就實在太可惜了。
即便修行順利,道緣未盡,彼此能再見上一面,恐怕也隔了數(shù)十年,乃至數(shù)百年。
光陰荏苒,那個時候,墨畫又會是個什么樣子?
是堅持本心,砥礪前行,還是遭逢變故,性情大變,乃至墮入歧途,走火入魔,都不可知。
人這一輩子,變數(shù)太多了。
真正能從始至終,貫徹道心的人,實在太少,也實在太難了。
鄭長老一念及此,忽而便忐忑起來,耳邊便聽墨畫道:
“鄭前輩,山高路遠(yuǎn),您千萬保重?!?
墨畫聲音清冽,目光清明,透著一絲堅毅,還有充盈的神采。
觸及墨畫的目光,受到一股莫名的神韻影響,鄭長老的心情,忽而平靜了下來。
他釋然地笑了笑,萬千思緒,涌上心頭,最終也只匯成了一句誠摯的祝愿:
“保重……”
墨畫恭敬地行了一禮,而后便有些不舍地離開了。
鄭長老一直站在門口,目送著墨畫遠(yuǎn)去。
天色已晚,夜色降臨。
鄭長老在門口站了很久。
他就這么一直看著墨畫,就像是在看著,長夜將臨之時,這昏暗天地間的,唯一一點微弱的“燈火”。
……
辭別鄭長老后,墨畫回到太虛門,一個人坐在弟子居的桌前,對著燭火發(fā)呆。
鄭長老的話,還回蕩在他心頭。
“所謂的‘魔’,不是胎生,不是卵生,而是化生……”
“正魔涇渭分明,但又本自一體?!?
“大魔殿……”
墨畫隱隱感知到了,一股天地大局,眾生命格上的“道”。
一股深深的緊迫感,在心頭涌起。
墨畫意識到,情況可能比他想的,還要更加嚴(yán)峻。
而且,他不禁有了一個更可怕的猜想。
“天之道,損有余而補(bǔ)不足;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余?!?
得天之道,方能成仙。
倘若如此,那這蒼茫世間,無數(shù)修士,明面上都是在證道修仙,但實際上卻是走在了另一條,截然相反的道路上。
他們證的,根本就不是天道。
他們修的,也根本就不是真仙。
墨畫心頭,涌起了深深的寒意。
而在這種格局下,他若真的要證天道,去修真正的仙,那勢必會與整個修界,最強(qiáng)大最頂端的勢力為敵。
其中的艱難險阻,生死殺局,光是想想,都令人窒息。
甚至可能還不止如此……
這些還只是,明面上他能看到的格局。
暗中是否還有,某些未知的恐怖存在,在圍繞“成仙”而謀劃著,更宏大,更古老,更陰深的布局?
墨畫心中悚然,沉默良久。
“太難了……”
墨畫嘆了口氣,隨后他的目光,反倒?jié)u漸堅定了起來。
難才是對的。
成仙如果真這么簡單,那這世間,早就有大把大把的人飛升成仙了。
正因為難,才有追求的價值。
正因為難,才能顯得自己厲害。
若只是貪圖安逸,隨波逐流,豈不荒廢了自己神道上的天賦,浪費了自己與師父的際遇,也辜負(fù)了爹娘,還有一路以來,所有對自己有教誨之恩的,前輩長老們的恩情?
夜色深沉,燭火搖曳,映得墨畫的眼眸,也如星火一般明亮。
“必須要變得,很強(qiáng)很強(qiáng)才行……”
……
次日,墨畫照常修行,練習(xí)逆靈陣。
空余的時間,他就一字一句地琢磨著,從黃山君那聽來的神道知識,用來規(guī)劃自己神念進(jìn)階的方向。
短時間內(nèi),他的肉身,靈力,都不會有長足的進(jìn)步。
陣法可以進(jìn)步,但不急于一時。
此外,唯一能增強(qiáng)的,還是神念,這也是他參悟陣法,以及神識證道的根本。
墨畫的神念已經(jīng)很強(qiáng)了,但還不夠強(qiáng)。
尤其是與邪胎一戰(zhàn),墨畫很不滿意。
表面上,邪胎死了,是他贏了。
但墨畫知道,他根本沒贏。
他是鉆了空子,以斬神劍,切割了邪胎和山君的神骸,讓邪胎內(nèi)部“分裂”了。
最終,是黃山君施展神通,與邪胎共歸于盡了,他才能逃出生天,脫離夢魘。
這期間,還有孤山的冤魂厲鬼,也幫了他。
也就是說,孤山一戰(zhàn),他是靠“人脈”和“面子”才贏的。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有人幫他,說明他的道是對的。
但墨畫也意識到了,這樣其實不好。
不能將成敗,寄托于他人的幫助,他也不太喜歡,這種生死命運,不由自己掌控的感覺。
他的神念,必須更加強(qiáng)大!
而強(qiáng)大的方向,一是如黃山君所說,繼續(xù)走神明之道,突破“人”的限制,讓自己的神念,擁有神明品階的“形變”,神念結(jié)晶,宛如鎧甲。
另一方面,就是繼續(xù)消化龍魂,看能不能讓自己的神念,擁有龍魂之力。
這樣,他說不定也能化出龍鱗,龍爪,身披龍甲。
他神念的強(qiáng)度,還能更上一層樓。
這樣雙管齊下,再加上陣法磨礪,神念道化,還有天衍訣的變化,他的神識就能一直無限地強(qiáng)大下去。
甚至有朝一日,能強(qiáng)到手撕邪神的地步。
但是,現(xiàn)在距離這個目標(biāo),還有點遠(yuǎn)。
而且這同樣不太夠。
神識再強(qiáng),仍舊只是神念虛界的殺伐。
現(xiàn)實世界,同樣需要一定的殺伐之力。
墨畫已經(jīng)有思路了。
這也就是,他此前一直在琢磨,練習(xí)了很多遍,但因神識不到二十紋,都失敗了的“斬神”出竅之法。
如今他神識已然結(jié)丹了,總算有資格再進(jìn)行嘗試了。
將神念凝結(jié)的太虛斬神劍,通過目竅,外放出識海,打破虛實的界限,進(jìn)行神念殺伐。
以識海中的神念之劍,斬殺現(xiàn)實中的血肉之?dāng)场?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