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切“毀尸滅跡”后,墨畫仍有些心有余悸。
“適才那是……什么因果?巫先生身上,為什么會牽著這些東西?”
“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墨畫皺眉。
他在腦海中,回想起適才占卜時,所預(yù)見的那一幕,心思轉(zhuǎn)動。
“龍骨鎖鏈,拴住了一只巨大的,宛如烈日一般的火球,懸在天空……”
這意味著什么?
這龍骨,是用來封印的?
墨畫目光微凝,他能從龍骨之上,感受到強大的“封印”之力,似乎有人,將這烈日焚天的因果,牢牢封住了,不想讓別人窺視到。
“這又是哪個修道大能的手段?”
墨畫越想越覺得忐忑。
“我偷看了這個大因果,不會被人循著蛛絲馬跡,找上門來吧?”
盡管適才,他一察覺到不對,就當機立斷,毀掉了一切占卜的“媒介”,斷了占卜的儀式,但還是不太放心。
他身上的麻煩,已經(jīng)夠多的了。
可不想再被一個“老怪物”盯上了。
為了保險起見,墨畫又用火球,將適才占卜用的妖骨火盆等一切物事,從殘渣轟成黑灰,再以清風術(shù),將灰給揚了,這才稍稍放心了點。
做完這一切,墨畫心中不禁感嘆:
“因果果然極其兇險……”
這大荒的妖骨卜術(shù),他剛到手還沒幾天,只是用來算一個死人,就差點陰溝翻船,栽火坑里去了。
天機修士少,估計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一不注意,就把自己算死了。
墨畫腦海里,情不自禁又浮現(xiàn)起,那似乎能焚天焦地的,龍骨鎖烈日的大因果異象,情不自禁搖了搖頭。
“罷了,不管了,也不能再想了……”
想,也是一種因果。
想得多了,容易被人反向推衍到。
師伯就有這個本事。
墨畫便強迫自己,將這一切都忘掉,然后挑了副陣法,自顧自練了起來,以陣法來靜心凝神,平復(fù)心情。
可畫了片刻,墨畫的筆鋒停住了,眉頭又皺了起來。
“真的能不管么?”
巫先生,是大荒的人。
這個因果,雖不知具體意味著什么,但肯定跟大荒有關(guān)。
而自己接下來,也要去大荒。
這個麻煩,肯定是逃不掉的。
墨畫對自己有自知之明,即便他不自己去找麻煩,麻煩也會來找他。
邪神,天魔,都與他息息有關(guān),他就是典型的“吸災(zāi)”體質(zhì)。
“要想辦法弄清楚……可以不牽扯具體因果,但也至少要知道,這究竟是什么事,也好未雨綢繆……”
墨畫心中沉吟,“那就……試著再算算?”
隨后他又搖頭。
“不能再算了,適才的卜算,肯定已經(jīng)‘打草驚蛇’了,再去算,無異于自投羅網(wǎng)。”
“天機因果,就像是一片‘黑暗迷霧’,誰先露頭誰先死。因此,同樣的路,最好不要走第二遍?!?
“巫先生這個‘因’,已經(jīng)廢掉了,決不能再從他身上下手?!?
可不從巫先生身上下手,還能從誰身上下手?
從誰身上,能窺測到這件事的因果,而不被察覺?
墨畫思索片刻,沒有頭緒,不由嘆道:
“早知道,留個活口就好了?!?
巫先生也好,蒼狼宗前掌門也罷,只要留一個活口,就能不動用“因果術(shù)”,而只靠陣法施刑,從他們嘴里撬出點線索來。
墨畫有些后悔。
“草率了……”
有時候,殺伐太果斷,也不見得就是好事。
殺得太快了,會錯失重要的信息。
“我之前,也不是這么狠心的人……都怪煞氣,影響了我的心智,讓我沖動了。”
墨畫心中“反思”道。
可現(xiàn)在想這些,于事無補。
巫先生和段掌門,都已經(jīng)死了。
巫先生的因果,也不能推算了。
還能怎么辦?
墨畫閉上眼睛,將這件事,從頭到尾,在腦海里回溯了一遍,尋找因果上的線索。
不知過了多久,墨畫靈光一閃間,猛然睜開眼,雙眸熠熠生輝。
“不能算巫先生,那就算我自己!”
這件事的起因,本就是自己覺得違和,似乎忽略了什么要緊的事。
自己猜這件事,與巫先生有關(guān),所以才會去算巫先生。
但最初的“因”,是在自己身上。
換之,只要自己算自己,為什么會感到違和,到底忽略了什么,或許就能得到一些有用的啟示。
墨畫眼睛一亮,不再猶豫,當即故技重施,又以磷火焚狼骨,施展妖骨卜術(shù)。
“我忽略了什么,我忽略了什么……”墨畫心中默念。
磷火明滅,狼骨之上,紋路顯現(xiàn)。
因果開始流轉(zhuǎn)……
隱約間,墨畫又看到了一副畫面。
畫面之中,是一間陰暗的屋子,左右擺著桌案,四周亮著陣紋。
而自己一個人,孤身站在屋子里,死死盯著前方未知的迷霧,一臉震驚,似乎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物……
“這是……未來的某個片段?”
“我究竟……看到了什么,竟會如此震驚?”
墨畫皺眉,情不自禁繼續(xù)推演,想看看自己在未來,到底“看”到了什么。
可一觸及那團,代表“未知”的迷霧后,預(yù)兆驟然破裂,因果斷裂,一切化作青煙消散。
墨畫心中一凜,當即也不猶豫,迅速又將“占卜”用的一切媒介,全都焚燒殆盡,不留痕跡,這才放心。
之后墨畫,又陷入了沉思。
適才的占卜,是由“因”及“果”,推算出來的,他將來的見聞。
這個因果片段中,他的確發(fā)現(xiàn)了隱秘,看到了某個“未知”的因果,而神情震驚。
可問題是……
“這個未知的因果,究竟是什么?”
“我到底是怎么,讓自己發(fā)現(xiàn),這‘未知’的因果的?”
“既然是我發(fā)現(xiàn)的,那就一定,是我認知和能力范圍內(nèi)的事……”
墨畫眉頭緊皺,又繼續(xù)沉思。
“適才那個陰暗的屋子,看著有些眼熟,似乎是……巫先生的那間密室?”
“亮起的陣紋,是密室里的妖紋?”
“這么說來,那團未知迷霧的位置,剛好對應(yīng)著……那個空著的祭壇?!”
祭壇!
墨畫恍然大悟。
難怪他會覺得,自己忘掉了什么,忽略了什么。
一般來說,身為半步神明的墨畫,對祭壇十分敏感。哪怕是空著的祭壇,也肯定不會放過,要仔細研究研究。
但在密室的時候,他卻有意無意,將祭壇給“忽略”掉了。
“不對勁……”
墨畫當即動身,身影如水,去了一趟蒼狼山的禁地,繞過山道,進了密室。
密室周圍,十分安靜,一個蒼狼宗門人都沒有。
這是墨畫特意囑咐過趙掌門的,密室周圍,不要讓其他人靠近。
趙掌門也做得很好。
墨畫直接邁步,進了密室。
密室之中,一切原封不動留存著。
當然,因為被墨畫“洗劫”過一遍了,也是空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殘留的,只有地上零落的妖紋,還有空曠的祭壇。
墨畫神識掃過,沒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祭壇的確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