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事到如今,他也沒別的辦法了,更何況一路上,他對墨畫印象很好,也知道墨畫絕非信口開河之人。
“行吧,你去看看?!贝洗髧@道。
墨畫點頭,便去了船艙底部,畫有陣法的暗艙。
船老大也一起跟著。
其他人也想去,被船老大攔住了。
一般情況下,這個暗艙是不允許任何外人進入的,為的就是避免沙船的核心陣法泄密。
到了暗艙,船老大用玉鑰,解了船艙的暗門。
沙船的核心陣法,就暴露在墨畫面前了。
墨畫親眼看到陣法,微微點了點頭。
有一件事,他沒說出來。
沙船底部的口子,其實是他弄壞的。
目的就是為了,能讓船停一下,他好下來修陣法。
順便驗證一下,自己用天機衍算推出的陣法,有沒有缺漏。
當(dāng)然,他也不算是蓄意弄壞的。
這艘沙船用太久了,屢經(jīng)波折,即便他不動手腳,大概還有兩三次航行,就會壞掉。
現(xiàn)在弄壞了,自己還能幫點忙,替他們修一下。
否則的話,在接下來的兩三次航行中,自己若不在,這船再一壞,船老大一船人,恐怕全都要沉沙而死。
散修活著很難,但要死,實在太容易了。
墨畫輕嘆,定睛看去。
沙船內(nèi)部的陣法,如今全都暴露在了他眼中。
而墨畫眼尖,也從風(fēng)沙侵蝕,破舊的陣圖角落,找到了一小行注釋的文字。
文字中,有沙船所用,可以橫渡沙海的陣法名稱:
《平沙陣》。
墨畫默默記住了這個名字,稍稍將陣法,審視了一遍,便道:“老大,放心吧,這個陣法我會一點……”
船老大有點不信,但現(xiàn)在他除了相信墨畫,也沒其他辦法了,便道:
“那我……”
墨畫道:“我要花點時間?!?
船老大點頭,便留下墨畫一人在暗艙,自己守門去了。
這是規(guī)矩。
大風(fēng)渡里,各個家族陣師畫陣法時,都是不允許別人旁觀的,就是怕陣紋泄露。
船老大知道這個規(guī)矩。
盡管墨畫是他雇傭的雜工,但能畫陣法,就必須得敬重。
他也不怕墨畫動手腳。
大家在一艘船上,要死也會一起死。
之后墨畫花了一炷香時間,將船艙的陣法畫好了,而后又將暗艙給合上了,對船老大道:
“好了?!?
船老大一怔,“這就好了?”
墨畫點頭,“開船試試吧。”
船老大將信將疑,但還是按照墨畫說的做了,揚了帆,點了靈石,原本困頓于沙海中的沙船,突然光芒一震,宛如一條魚兒一樣,自沙中躍出,向前奔馳而去,速度竟比此前,還快了不少。
船老大又驚又喜。
滿船的船工,還有船客,也都笑逐顏開。
趁著風(fēng)頭好,船老大專心掌舵,過了不到一個時辰,沙船便乘著風(fēng),到了大漠城。
大漠城城墻高聳,恢弘壯闊。
渡口附近,??苛舜蟠笮⌒?,很多艘沙船。
船老大的船,幾乎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艘。
但這艘船對他而,卻是生死攸關(guān),幾乎是他的全部生計。
等船真正靠了岸,遠離了茫茫風(fēng)沙,船老大心里的石頭才真正落下。
這個時候,他才突然記起一件事,在人群中找了半天,可卻根本不見了墨畫的身影。
問了一圈,也都說沒見過。
那個瘦瘦弱弱,容貌俊俏,目光明亮的小伙子,似乎就直接這樣人間“蒸發(fā)”了,沒留下一點痕跡。
船老大神情錯愕。
其他船工也面面相覷。
“這么說好像也是,自從這小兄弟畫完陣法,就看不到他了。”
“不會是失足掉沙海里了吧……”
“胡說什么……”
“那他人呢?怎么直接不見了?”
“莫不是……”
船老大臉色凝重,囑咐道:“這件事,誰也不要提,不然別想再跟我吃這碗飯。”
一眾船工聞噤聲,不敢再提及。
眾人在大漠城的渡口,休整了幾日,但并未進城。他們這些窮苦的散修,是不允許被進入大漠城的,再者說他們身上攏共沒幾枚靈石,進城也沒用。
他們只負責(zé),把別人送到大漠城。
但這等大仙城,根本不是他們的容身之處。
幾日后,他們拉了點零星的散客,又原路返回大風(fēng)渡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沙船更穩(wěn)了,也更快了,這一路,就莫名順利了很多。
回到了大風(fēng)渡,船老大左想右想,仍舊放心不下,便找來了一個,在船行做維修的老師傅,讓他替自己,檢修一下沙船。
老師傅在船行,當(dāng)了一百五十年差事,為人固執(zhí)但守信,很受敬重。
他將船老大的沙船拆開,一臉嫌棄,一會說這個老化了,一會說那個風(fēng)化了,直到看到了船上的陣法,他才猛然驚愕,瞪大眼睛:
“你……你這陣法……哪來的?”
船老大神情一動,小聲道:“這陣法……怎么樣?”
他這輩子,沒畫過一筆陣紋,對陣法實在一竅不通。
老師傅深深喘了口氣,這才顫聲道:
“這可是……二品高階的陣法,船行很多大沙船用的,都沒你這陣法好。好生愛護,不出意外的話,保你五六十年的生計沒問題?!?
船老大頭頭皮一顫,瞬間愣住了。
他在腦海中,回想著墨畫的模樣,可不知為何,墨畫的面容,已經(jīng)變得有些模糊了,甚至他似乎也有些記不清,那小兄弟到底跟他說過什么話,談過什么事了……
“這是……遇到高人了啊……”船老大喃喃道,一臉震動。
“什么?”老師傅問。
船老大搖頭,“沒什么?!?
老師傅也沒再說什么,只叮囑道:
“這件事,我爛在肚子里,你也千萬別亂出去說,不然懷璧其罪的道理,你懂的……”
船老大連忙道:“是,多謝老師傅?!?
老師傅頷首,而后又跟他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
船老大則留在原地,看著船上紋路高深鮮明的陣法,怔忡良久。
到了傍晚,船老大特意去了趟酒肆。
這次他破例,買了半瓶好酒,走到沙海邊,看著茫茫大漠,將平日里根本舍不得喝的好酒,灑在了沙海中,喃喃嘆道:
“小兄弟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聊以薄酒,祝小兄弟此后……一帆風(fēng)順……”
素昧平生的船老大,遙遙祝愿。
……
而此時,受船老大祝福的“小兄弟”,正在大漠城里,勤勤懇懇地打著雜。
自從沙船靠岸,墨畫便隱著身,直接靠岸離開了。
之后他便找機會,混進了大漠城。
但大漠城的確不愧為四品仙城,實在太大了。
而且因為地處大荒邊緣,更是方圓萬里獨一份的大仙城,城墻更高,占地更大,一眼望去,各種帶著大荒風(fēng)格的宮殿樓閣層層迭迭,看不到邊際。
這跟乾學(xué)州界完全不同。
乾學(xué)州界,雖是五品州界,但容納的大世家和大宗門太多,用地十分緊張,所以州界內(nèi)的仙城,建制很精致,但規(guī)模卻不大,遠沒有大漠城這般“闊綽”和“揮霍”。
也正因如此,這大漠城,真的如同“大漠”一樣,讓人摸不到邊際。
在大漠城里,找一只大老虎,更無異于大海撈針。
同時,墨畫心里也十分疑惑,這座大漠城,是修士聚居的大仙城,這種仙城中,真的會允許妖獸進入么?尤其還是強大的虎妖?
除了大老虎的事,墨畫也動過念頭,想著要不要去大荒門問問,看能不能找到大虎三人。
不過想了想,還是算了。
他現(xiàn)在身份特殊,命格很兇,真跟大虎他們沾上邊,估計會連累他們。
更何況,大虎他們出身貧寒,在大荒門混得應(yīng)該也不容易。
墨畫只能繼續(xù)喬裝潛伏,在大漠城打探消息。
既找大老虎的線索,同時也暗中打聽,道廷與大荒的局勢,以及道廷道兵與大荒蠻兵廝殺的戰(zhàn)況。
如此,幾日后,墨畫對目前大荒的戰(zhàn)況,有了一些了解。
而大老虎的線索,他也打聽到了一點:
“斗妖場”。
大漠城中,似乎有一座巨大的,地下斗妖場。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