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魯蠻將冷笑道:“我這都是奉了兀剎大人的命令?!?
“那兀剎這混賬,怎么不敢親自來?”扎木長老怒道,“他是不是怕將來有一日,被巫祝大人降下神罰?”
聽聞此,兀魯蠻將心中也是一凜。
可隨后,他還是冷聲道:“兀剎大人這么做,也是秉承了巫祝大人的意愿。這些孩子,都是巫祝大人的‘弟子’,他們理應(yīng)得到更好的待遇,受到更高的尊重,為部落的發(fā)展盡一份力?!?
扎木長老臉色固執(zhí)而冰冷。
兀魯蠻將耐著性子勸道:“你們?yōu)鯃D部,實力太弱,保不了這些孩子周全。”
“若是巫祝大人的這批弟子,有了什么閃失,你們擔(dān)待得起么?”
“所以還是把這些……得到巫祝大人親傳的孩子交出來,我?guī)Щ刎t敳?,交給兀剎大人,由兀剎大人親自保護他們?!?
扎木長老油鹽不進。
兀魯蠻將沒了耐心,一臉猙獰,余光瞬勢瞥向了,曾經(jīng)跟隨在巫祝大人身邊的小扎圖。
小扎圖臉色蒼白,忍不住攥了攥他爺爺?shù)囊滦洹?
扎木長老將小扎圖擋在身后,搖頭沉聲道:
“這些孩子,是巫祝大人的學(xué)生,是烏圖山界的希望。我不可能把他們交給你,你若想搶,除非從老朽的尸體上跨過去?!?
兀魯蠻將點了點頭,譏笑道:
“你一個筑基初期,半截身子入土的老東西,說什么蠢話?憑你一個老骨頭,能攔得住誰?若非看在巫祝大人的面子上,我一只手,便能捏死你?!?
“好……你既然不愿把人交出來,那我自己去抓?!?
兀魯部蠻將,一身血氣,大踏步向大廳后面走去。
他能感知到,大廳后面,不知何處,藏著一堆稚嫩的氣息。
扎木長老怒道:“你敢?!”
烏圖部,以及一些,與烏圖部走得比較近的長老,筑基蠻將,紛紛上前阻攔。
可他們的修為,比這筑基巔峰的兀魯部蠻將,差了太多。
不下幾個回合,便紛紛落敗。
黑角部蠻將猶豫片刻,也身形一閃,攔在了兀魯部蠻將的面前。
這處巫祝大人曾經(jīng)用來議事的大廳,身為部落酋長的角厲和兀剎,都不太敢來。
因此,他們這兩個蠻將,就成了“代表”。
而這兩人之間,也不是第一次碰面,之前兩部的沖突中,便屢有交手,也算是“熟人”。
兀魯部蠻將道:“你攔我做什么?你搶你的甲,我搶我的人,兩不相犯?!?
黑角部蠻將目光一閃,道:“甲是我的,但人也不能給你?!?
兀魯部蠻將冷笑,“你們黑角部,對巫祝大人陽奉陰違,也不是好東西。”
“找死!”
“找死的是你?!?
墨畫曾立下規(guī)矩,進入巫祝大廳,不允許帶武器。
因此兩個蠻將,便赤手空拳,殺在了一起,氣勁涌動,拳拳到肉。
戰(zhàn)了數(shù)百回合,只有筑基后期的黑角部的蠻將,到底修為弱了,被兀魯部蠻將,一拳掃中眼睛,架勢不穩(wěn),露出了破綻,還沒反應(yīng)過來,繼而又被一腳踹在胸口。
黑角部蠻將連退了十步,吐出一口血來。
兀魯部蠻將冷哼一聲,“不自量力?!?
而后他自顧自,又往前走,沒走幾步,便見枯樹老木一般的扎木長老,站在了他的面前,目光堅硬如鐵石:
“若要抓人,從我的尸體上越過去?!?
兀魯部蠻將臉色難看,“老東西,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他剛抬手,便聽一個稚嫩的聲音道:
“住手!”
小扎圖張開手臂,護在了他爺爺面前,鼓足了勇氣,怒視筑基巔峰的兀魯部蠻將:
“你如此膽大包天,不怕巫祝大人責(zé)罰么?”
兀魯部蠻將冷笑一聲,“人小鬼大,小不點一個,也敢口口聲聲,說什么巫祝大人……”
忽而他心思一動,這個叫“扎圖”的孩子,既是扎木長老唯一的孫子,曾經(jīng)也是巫祝大人身邊最近的人。
若是抓了這孩子,不怕扎木長老不就范。
而且這孩子可能也是,得巫祝大人真?zhèn)髯疃嗟膶W(xué)生。
兀魯部蠻將當(dāng)即伸出蒲扇一般的大手,向小扎圖抓去。
他修為太高,實力太強,速度也極快,扎木長老只能眼睜睜看著,卻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
小扎圖臉色蒼白,心中冰冷,但只有煉氣的他,避無可避,只能緊張得緊閉雙眼。
可下一刻,什么都沒發(fā)生。
小扎圖心中一驚,緩緩睜開雙眼,便見到了,剛剛還一臉猙獰的兀魯部蠻將,此時面色蒼白至極。
莫大的恐懼籠罩在他的臉上。
他的身子,也在抑制不住地顫抖,最后竟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向著高處不斷地磕頭。
小扎圖不明就里,而后猛然一驚,回過頭去,便見到了之前空蕩蕩的高座上,坐著一道熟悉的,令人景仰的身影。
小扎圖瞪大雙眼,仿佛尋得了信仰,眼角忍不住落淚:
“先生!”
此一出,眾人這才紛紛轉(zhuǎn)頭望去,看到了高座上,已經(jīng)消失了一年多的“巫祝大人”,竟已然于神不知鬼不覺之間,突然降臨,端坐于高位,目光深不可測,默默地看著眾人。
仿佛是剛剛回來。
又仿佛……他一直都在,從未離開。
驚駭充斥于眾人的胸膛,大廳中的眾人紛紛下跪,虔誠高呼:
“巫祝大人回來了!”
“見過巫祝大人!”
“恭迎巫祝大人!”
在場絕大多數(shù)人,心中敬畏,又滿是狂喜。
唯有黑角部和兀魯部的兩位蠻將,跪在地上,渾身冰冷。
他們是場間最強的人,但也是心中最為驚恐的人。
得知巫祝大人坐在高處,自始至終,都將他們的自私,鄙陋和冒犯看在眼里,兩人的臉上,更是無一絲血色。
沒人知道,他們在神念上,承受了多大的壓力,面臨著何等的恐怖。
可他們等了很久,仍不見巫祝大人發(fā)話。
便如斷頭的刀,懸在他們頭上,卻久久不落下,讓他們心中備受煎熬。
不知過了多久,墨畫才淡淡道:“你們二人回去,將角厲和兀剎領(lǐng)過來?!?
黑角部和兀剎部的兩個蠻將,聞心底一寒。
巫祝大人這是……放過他們了?
還是說,要等見完他們各自的酋長,然后再一起發(fā)落,清算罪行?
二人心中如壓了千鈞巨石,可別無選擇,只能拱手道:“是,巫祝大人?!?
而后兩個身高體壯的蠻將,佝僂著腰,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二人走后,扎木長老才開口道:“巫祝大人……”
墨畫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扎木長老聞,心中敬畏。
巫祝大人,神力可通神明,果真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一切事,巫祝大人自有定奪。
扎木長老便不再多說了。
墨畫則看向小扎圖,見小扎圖一年不見,稍稍長高了些,神情也更堅毅了些,唯有眼中對自己的憧憬一如既往,不由溫和地笑了笑,“帶我去看看其他孩子。”
小扎圖連連點頭:“是,先生!”
小扎圖領(lǐng)著墨畫,進入了大廳后面的一個密道,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進了一個,被開鑿不久,比較粗陋但十分隱秘的大山洞。
山洞里很簡陋,但氣息不錯。
很多孩子,都在石殿里,有的看書,有的畫陣紋。
外面紛爭不斷,但這些孩子,似乎并未太受影響。
小扎圖道:“之前不太平,爺爺便讓所有弟子,都住在了這個大山洞里?!?
“我也一直,按照先生的吩咐,天天修行,學(xué)陣法,也督促他們勤勉學(xué)習(xí),不要忘了先生的教誨?!?
小扎圖說著,一臉自豪。
墨畫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緩緩松了口氣,忍不住溫柔地摸了摸小扎圖的腦袋。
果然,教育還是要從小娃子抓起。
有些人,長大了,腦子就廢了,再怎么教都沒用了。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