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時間內(nèi),墨畫繼續(xù)推進“吞并”,或是以兵力,以武力,以個人的巫祝威嚴,乃至以各種“滅族”的威脅,吸納了沿途的所有小部落。
得益于華家老祖的推演,墨畫的手里,如今已經(jīng)有了大荒終局之地的輿圖。
但輿圖畢竟只是輿圖。
如今部落動蕩,局勢險惡,誰也不知此時此刻,大荒的各個角落,在發(fā)生著什么事。
這副輿圖,也等同于籠罩在一片迷霧中。
墨畫要做的,就是一點點探索地圖,解開迷霧,然后將沿途發(fā)現(xiàn)的部落吞并,不斷壯大自己的勢力。
他現(xiàn)在手里的兵力并不弱。
但墨畫深知,在將來遇到的強敵和大劫面前,這些兵力還遠遠不足。
必須在真正的強敵,和真正的劫難來臨前,盡可能搶更多“棋子”,讓實力變得更強。
……
之后又“吞并”了月余,墨畫的勢力進一步壯大,周遭的小勢力,已經(jīng)被他“吃”得差不多了。
墨畫可支配的兵力,達到了一萬一千。
但整個隊伍的人數(shù),加起來卻有兩萬五千人。
這是因為,部落不只有兵力,還有普通的蠻修。
墨畫不可能只抽調(diào)兵力,而不管普通蠻修的死活,因此一些老幼弱殘,也被墨畫一同“吸納”了。
整個隊伍,也比較臃腫。
墨畫打算之后,找個地盤,暫時建個領(lǐng)地,安置普通蠻修,同時讓他們負責修道生產(chǎn),供應(yīng)戰(zhàn)需,成為大后方。
這樣前方的蠻兵,才能無所顧忌地去征戰(zhàn)。
而且,后方能夠安定,部落中有親人幸存,前方的蠻兵,才有“作戰(zhàn)”的理由,才能英勇無懼。
人要先有“家”,有“親人”,才能有“保家衛(wèi)族”的信念。
不然,這群自己吸納過來的蠻兵,就只是一群“雇傭兵”,根本沒有打仗的理由,見勢不妙就會當即潰敗。
墨畫的“野心”很大,他要證自己的道,要給大荒的蒼生一線生機。
這種事光有兵力,是不夠的。
還需要有地盤,需要構(gòu)建龐大的修道生產(chǎn)力,積累物資,擴大生產(chǎn),這樣才能供應(yīng)民生,才能供給戰(zhàn)爭,才能生生不息,才是長久之道。
當然,這種事得一步步來。
目前還是小魚吃蝦米,把自己吃成“大魚”的過程。
如今小部落,全都“吃”完了,下一步,墨畫打算對一些偏弱點的中小部落下手。
他探索地圖,遇到的第一個中小部落,名為“追云部”。
這個部落之中,有一個金丹酋長,一個金丹大長老,蠻兵一千,整體實力還行。
以墨畫的兵力,強行拿下追云部很簡單。
但問題是,追云部酋長并不愿歸順。
他對墨畫這個一臉年輕的所謂的“巫祝大人”不屑一顧。
墨畫也不好斬盡殺絕,甚至他都不太好動用武力,與追云部廝殺。
就是因為,這“追云”二字。
追云,是一種蠻馬的名字。
而這個追云部,世代依附于大部,是專門替大部落豢養(yǎng)蠻馬的,偶爾還會將上等的蠻馬,進貢給王庭。
這也就導(dǎo)致了,他們本身實力不強,但靠著特殊的本事,一向頗受各方勢力優(yōu)待。
很多祖上資歷不夠,血脈不夠高貴的強大部落,都得不到追云部的認可。
更不必說,墨畫這個巫祝了。
而且,這個追云部酋長,暴躁固執(zhí)易怒,還是個沒眼力見的,根本看不出墨畫神道上的不凡,看不出墨畫超凡脫俗的氣質(zhì),只當墨畫是個“招搖撞騙”的臭小子和神棍。
甚至因為傲慢慣了,金丹后期的戮骨等人,他都不放在眼里。
大抵是為貴人養(yǎng)過馬,便覺得自己也是貴人了。
而他們也確實是有這個資本。
若不是饑災(zāi),打亂了大荒的地界,擾亂了整個大荒的局勢,這個養(yǎng)馬的追云部,是絕不可能流落到這里來的。
墨畫惜才,也確實不好下殺手。
養(yǎng)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追云部對他而,也的確很有用。
他手里有從巫鷲部繳獲來的,一百五十多匹蠻馬,正愁沒人豢養(yǎng)。
而且以后,他的勢力若進一步強大了,繳獲了一些更強大的蠻馬或妖馬,乃至一些可當成馬的妖獸,也需要專門的人才來養(yǎng)。
現(xiàn)在的局勢下,這種專職“養(yǎng)馬”的部落,要么被別人搶去。要么就是在饑災(zāi)中覆滅了。
追云部的這些人,也是殺一個少一個。
一旦錯過了,在迷霧遮掩的地圖上,再想尋到另一個部落給自己養(yǎng)馬,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墨畫也不太方便動蠻力,而是靜下心來,和和氣氣,跟追云部酋長交涉談判。
他的姿態(tài),放的很低。
而他的低姿態(tài),反倒更成為了追云部酋長看不起他的理由,認為他是假的巫祝,對墨畫冷嘲熱諷,對墨畫的招攬不屑一顧。
墨畫的耐心,漸漸也就沒了。
他打聽了一下,這個追云部酋長的為人,發(fā)現(xiàn)這個追云部的酋長,脾氣暴躁易怒,品行很差。
在整個追云部,他是酋長,還是金丹,地位高高在上,實力也是最強的,平日里說一不二。
他擅使一條皮鞭法寶,馬不聽話了,他便狠狠地去抽打。
養(yǎng)馬如此,待人也一樣,但凡有人忤逆,讓他不順心了,他便會不分親疏,舉起皮鞭,像抽馬一樣抽人。
甚至有些時候,他喝了酒,還活活把族人抽死過。
而在整個部落中,他這個酋長威嚴極重,沒人敢反抗。
墨畫動了殺意,但想了想,又覺得沒那么簡單。
追云部的酋長再壞,那也是酋長,對追云部的族人來說,是他們的“統(tǒng)領(lǐng)”。
自己算是外人,殺了這個酋長,算是插手部落內(nèi)務(wù)。
他們這些族人,即便少了個“暴君”,也未必會感激自己。
若是一般部落,也就罷了,墨畫不在乎這些。
但追云部這些人,總歸還是要給個理由,讓他們真心“歸順”才好。
墨畫微微蹙眉,而后嘆了口氣。
“可惜了……道心種魔不能用……”
更不能肆無忌憚地,大規(guī)模地用。不然直接道心種魔,讓這些人歸順就好了。
這個追云部的酋長,反正死有余辜,直接進行神識上的操縱便是了。
但道心種魔,是師伯的獨家法門。
如今師伯的劍,就懸在頭頂,自己貿(mào)然用他的法門,一不注意又會引禍上身。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墨畫在師伯手里栽過大跟頭,不可能不警惕。
“用道心種魔……操縱他人的神識……”
墨畫想著想著,忽而一愣,意識到一個問題:
“我為什么老是習慣性地想著學師伯,去“操縱”別人?”
“這樣我豈不是……在走師伯的路?”
“這么一直走下去,豈不是越來越像師伯?”
暫時走師伯的路倒還行,畢竟在神念之道上,師伯比自己強太多了,這是沒辦法的事。
可也不能老是按照師伯那么走,不然自己豈不就是,下一個“詭道人”了么?
不等師伯同化自己,自己就先把自己同化了。
不對……
墨畫皺眉。
“可是不用道心種魔……”
墨畫思索許久,忍不住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道心種魔,是一種神念上的法門,可以種下魔種,“操縱”別人的意識,改變別人的觀念。
但是……
為什么非要強行“操縱”呢?
若是窺破人心,利用人性的破綻,“說服”別人,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跟道心種魔的結(jié)果,不是一樣的么?
如果這么做,是不是就能……
繞開道心種魔,在“術(shù)”的層面上的法門壁壘,而直接達到自己的目的了?
墨畫目光微沉。
某種意義上,這也是通過“術(shù)”,去領(lǐng)悟“法”?
明白道心種魔的神念原理后,拋卻固定的念“術(shù)”,只以強大的神念,去窺破人心,以正常的語,來影響他人的認知?
這樣一來,效果肯定沒師伯的道心種魔強。
但卻更自然,更隱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