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意站在原地,看著周敘的身影消失在雪道的拐彎處,只留下刺骨的寒意纏繞著她。
她環(huán)顧四周,歡聲笑語似乎都與她無關(guān)。
她看到不遠處的初級道上,周甜正笨拙地嘗試著滑行,而周敘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她身邊,正俯身耐心地指導(dǎo)著她,幫她調(diào)整姿勢,動作細致,與剛才面對她時的刻薄判若兩人。
陽光灑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將那兩人籠罩在一層看似和諧的光暈里。
林知意靜靜地看著,心中那份被強行帶來的委屈和憤怒,漸漸沉淀成一種冰冷的了然。
她明白了,在周敘的世界里,人分兩種。
他在意的,和他可以隨意踐踏的。
而她,顯然屬于后者。
他今天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讓她更清晰地認清自己的位置,在他心里,她就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甚至可以隨意捉弄和羞辱的存在。
周甜玩得很盡興,直到體力耗盡,臉頰紅撲撲地喊著:“大哥,我累了”
“嗯。”周敘自然地帶著她往出口走去。
“大哥,等等,知意還在上面呢!”周甜回頭望向休息區(qū)的方向,提醒道。
周敘腳步未停,語氣平淡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不用管她,周衍等會兒會來接她?!?
周甜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臉上露出恍然和一絲曖昧的笑容:“對哦!二哥手術(shù)結(jié)束肯定要過來接知意的,說不定還想帶她單獨玩玩呢!那我們快走吧,可不能當(dāng)電燈泡!”
她天真地以為,這是一場哥哥們默契安排的交接,完全沒察覺到身邊周敘眼底一閃而過的冷意。
山頂?shù)娘L(fēng)越來越冷,林知意裹緊了身上單薄的租賃滑雪服,站在護欄邊,望著下山纜車的方向,等待著周甜回來找她。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太陽漸漸西斜,金色的余暉染紅了雪山頂峰,卻帶不來絲毫暖意。
周圍的游客越來越少,喧鬧的滑雪場逐漸變得空曠而寂靜。
一名穿著滑雪場工作服的人員走了過來,禮貌地提醒道:“小姐,我們場地即將關(guān)閉了,請您準(zhǔn)備下山?!?
林知意怔住,下意識地問道:“關(guān)閉?可是和我一起來的人”
工作人員露出一個程式化的笑容:“您是說周先生嗎?他和周小姐已經(jīng)在下午三點左右離開了。”
下午三點林知意的心猛地一沉,那時周甜剛玩累不久。
所以,周敘是故意的,把她一個人扔在了這荒郊野外,即將關(guān)閉的滑雪場山頂。
一股寒意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比這山頂?shù)睦滹L(fēng)更刺骨。
她強撐著鎮(zhèn)定,向工作人員道了謝,然后獨自乘坐最后一班下山的纜車。
林知意坐在晃晃悠悠的纜車上,看著腳下逐漸變得渺小的山林和建筑,只覺得有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孤寂感和恐懼感將她包圍。
走出滑雪場大門,天色已經(jīng)昏暗下來。
滑雪場尚未正式對外開放,周邊極其偏僻,根本看不到任何出租車的身影,她試圖用手機叫車,軟件反復(fù)提示“附近暫無車輛”。
手指凍得有些僵硬,她做好心理準(zhǔn)備,才撥通了周衍的電話。
聽筒里傳來的,卻只有一遍遍無人接聽的忙音。
他可能還在手術(shù)中,手機設(shè)置了靜音。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周圍的溫度急劇下降,寒風(fēng)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
林知意看著手機屏幕上微弱的電量警告和依舊無人接聽的提示,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裹緊了衣服,憑著來時的記憶,沿著唯一一條下山的公路,一步一步朝山下走去。
路燈稀疏,光線昏黃,只能勉強照亮前方一小段路。
四周是黑黢黢的山林,風(fēng)聲穿過,發(fā)出嗚嗚的聲響,更添了幾分恐怖。
她的身體很快因為寒冷和疲憊而微微發(fā)抖,但她不敢停下,只能一步步向前。
與此同時,溫暖的周家老宅里。
周衍結(jié)束手術(shù)的時候,手機已經(jīng)沒電了,他擔(dān)心林知意,從醫(yī)院出來,就直接驅(qū)車趕回老宅。
一進客廳,就看到周甜正窩在沙發(fā)里看電視,而周敘則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fā)上,膝上放著筆記本電腦,正在處理公務(wù),神情專注而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