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管家應了,身形如同滑溜的魚鰍一般,消失在人群中。
權璐站在原地,墊著腳尖伸長脖子使勁看著。奈何人實在太多,看不出個端倪。正當她等得焦急之時,劉管家一手扶著權墨冼,一手扶著彭長生,從人群中擠出來,出現(xiàn)在她面前。
“冼弟!”權璐驚喜地迎上去,上下打量了一通,道:“可算是出來了!我雇了馬車在胡同那頭,走個幾十步就得了,先回去好好睡一覺?!?
權墨冼此時面色蒼白之極,只有兩眼仍漆黑如墨。整個人看起來雖然有些虛脫,但精神頭尚好。正要說話,卻發(fā)現(xiàn)嗓子都是啞的,扯出一個微笑,點了點頭。
彭長生的模樣卻比他還不堪,兩眼一片茫然,機械地邁著腳步。彭家下人忙搶上來將他左右架住,喚道:“少爺,少爺?”
他卻恍若未聞,雙腳跟著權墨冼往前走去。彭家下人對視了一眼,只得無奈地跟上。
彭家在當?shù)厥谴髴?,為了他這次科舉,在京中早就替他準備好了落腳的地方。但彭長生跟權墨冼要好,倒都多半時間都在權家住著。
這會跟他也講不了什么道理,既然自家少爺愿意,就先去權家再說。橫豎這也不是頭一回去權家,稱得上是輕車熟路。
會試結束,不論考得如何,這一關考生們總是熬過去了。而對主考官和評卷的禮部員外郎們來說,這才是忙碌的開始。
隨著考生陸續(xù)撤出貢院,貢院大門再一次轟然關閉。這一次,要所有試卷全部批閱完成,貼了取中的貢士榜單出來,里面的官員才能回家。
這次春闈,方穆是具體負責操辦主持的人。他是最早一批進入貢院的人,也將會是最后一批撤離的。接下來,還要將前十的貢士答卷封存抄錄,原件送到宮中的皇帝手***慶隆帝參詳。
最后,待殿試結束,取了三甲進士后,這場大比才徹底的落下帷幕。
一個十七八歲著下人打扮的少年,提著食盒到了貢院的角門處。他笑嘻嘻地朝守門的士卒打了個千,道:“給大人請安,我給我家老爺送飯來呢?!?
“方家的來喜又來了?”一名方臉侍衛(wèi)笑道:“你這每天的時辰踩得這樣準,怎么,貢院還會虧待了你家老爺不成?”
“大人說笑了。”來喜拱手作揖,無比熟練地將手頭的一個銀角子放到他手里,道:“勞煩大人了?!?
閱卷這幾日,貢院封閉不得進出,任誰也不行,何況來喜只是方家的一個區(qū)區(qū)下人。
眼下送來的食盒,也都會經過士卒的層層檢查。確認沒有任何夾帶私藏,才會送到方穆那里。這一切,正是為了杜絕科舉舞弊。
閱卷不是個輕省的活計,雖有十來名員外郎相助,但考卷實在太多,所有人都忙得昏天黑地。方穆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伸了伸腰,道:“都這個點了,去用飯吧?!?
眾員外郎紛紛應了,前后腳走出朝著用飯的小廳而去。
方穆剛走出房門,貢院的下人提著食盒過來,恭聲道:“大人,您家里剛送到的?!?
一名他身邊的員外郎羨慕道:“方大人有個好孫女,每天都按時送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