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眼神驟然沉了下去,字字像淬了冰碴:“不過也好,剛才那一巴掌,就當(dāng)我還了你這么多年所謂的‘養(yǎng)育之恩’,一筆勾銷,兩不相欠?!?
朱媽媽被這話驚得眼睛瞪得溜圓,手腕還在兒子掌心里疼得發(fā)麻,嘴里卻依舊硬氣:“朱朝陽你胡說八道什么!我是你媽!生你養(yǎng)你一場,你竟敢說這種混賬話!”
“媽?”朱朝陽嗤笑一聲,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了太久的戾氣,“是啊,生我養(yǎng)我的好媽媽,親手把我送進(jìn)那個比集中營還惡心的地方!就因為我不聽你的話,不按你畫的路子走——你想要的從來不是兒子,是個會聽話的傀儡,是個按你規(guī)劃好的劇本活一輩子的木偶,對吧?”
話音未落,朱朝陽攥著她手腕的力道猛地一沉,接著手臂順勢一甩——沒有多余的動作,只聽得“咚”的一聲悶響,朱媽媽像個破布娃娃似的被狠狠摜在地上,后腰撞在茶幾腿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氣,半天沒爬起來。
朱朝陽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掌心還殘留著剛才攥握的觸感,積壓了數(shù)年的委屈、憤怒、恐懼,在這一推之間盡數(shù)爆發(fā)——那些被強行塞給的“好”、那些被無視的反抗、那些在“感恩學(xué)?!崩锸艿目啵K于在這一刻有了出口,連空氣里都像是松了口氣,只剩下一種遲來的、酣暢淋漓的解氣。
看著倒在地上蜷成一團(tuán)的母親,朱朝陽眼底沒有半分憐憫,只有兩簇細(xì)碎的淚光在冷光里閃了閃,轉(zhuǎn)瞬就被更深的寒意吞沒。
他蹲下身,聲音壓得極低,像毒蛇吐信般黏膩又陰冷:“看見你這副樣子,我忽然想起三四年前的事了——我那好繼母,那嬌生慣養(yǎng)的繼妹,還有我那個早死的爹,哦,對了,還有張東升?!?
張東升他說:“你可以相信童話。有時候就是要面對這慘淡的事實?!?
朝陽必會東升。
朱朝陽緩緩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盯著母親慘白的臉,嘴角勾起一抹極淡、卻帶著血腥味的笑——那笑容里沒有半分溫度,只有藏了數(shù)年的陰鷙和狠戾,像蟄伏的狼終于露出獠牙:“我原以為,就算爸媽離婚了,至少還有你這個親人。我甚至想過,這輩子就裝個‘聽話的好孩子’,等你老了好好孝順你,把那些爛事爛人全埋在心底?!?
“可你呢?”他猛地加重語氣,聲音里的偽善層層剝落,露出底下猙獰的底色,“你把我送進(jìn)那個鬼地方,把我的東西全扔了,把我當(dāng)成不聽話就該毀掉的傀儡——既然你不把我當(dāng)兒子,那我也沒必要再裝下去了?!?
他俯身湊近,一字一句,像淬了毒的冰錐扎進(jìn)母親心里:“當(dāng)年我那繼母,還有她那個囂張的弟弟,我爹,全是我設(shè)計的。張東升幫了我一把,他們最后都死在了那個水場里,連骨頭都沒撈全。哦,對了,你還記得我那繼妹嗎?”
朱朝陽笑了笑,那笑容陰惻惻的,帶著種近乎殘忍的坦然:“是我親手把她從陽臺推下去的。她不是喜歡搶我爹的愛嗎?不是喜歡作威作福嗎?摔下去的時候,喊得可響了?!?
他直起身,看著母親瞳孔驟縮、渾身發(fā)抖的模樣,眼底最后一點人性的溫度也徹底熄滅——從母親把他送進(jìn)“感恩學(xué)?!钡哪翘炱穑筒皇悄莻€會藏著秘密隱忍的朱朝陽了,他是從地獄爬回來的復(fù)仇者,而眼前這個女人,再也不是他想守護(hù)的親人,是他黑暗路上最后一塊該清除的絆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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