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爭的菠菜豆腐湯還沒涼透，林驍就被兩個穿灰袍的醫(yī)療員架走了。我摸了摸腰間空間袋，相機還在，沉得像揣了塊鐵。

“任務(wù)簡報室在三樓東側(cè)?！敝x無爭突然開口，手里那把鋤頭歪歪斜斜扛著，草編拖鞋啪嗒啪嗒響，“你得先交日志。”

“我知道?！蔽覜]好氣地回他，“能不能走快點？維克多那禿頂八成已經(jīng)在門口蹲著了?！?

他打了個哈欠，袖口飄下一片蔫了吧唧的菜葉：“急什么，他又不會吃了你?！?

話音剛落，拐角處就閃出個人影——白大褂，黑框眼鏡，手里夾著記錄板，眼神直勾勾盯著我腰上。

“葉闌同學(xué)?！本S克多聲音平板得像念實驗報告，“礦洞采集數(shù)據(jù)，需要備案?！?

我腳步一偏，謝無爭順勢往我前面一站，月白色長袍晃了晃，正好擋住他視線。我趁機把相機塞進(jìn)空間袋最底下，壓在他昨天順手撿的一窩活雞下面。

“拍了點石頭。”我聳肩，“全是爛巖層，連個苔蘚都不長，你要看？”

“符文呢？”他問得干脆，“初源銘文，可能關(guān)聯(lián)上古封印技術(shù)，對大陸未來有重大意義?！?

我差點笑出聲：“你還真敢說‘重大意義’？要不我再給你拍個食堂大媽炒糊的土豆？那也算文化遺產(chǎn)。”

他手指在記錄板邊緣蹭了蹭，這是他興奮時的小動作，我早記熟了?？伤焐线€是一本正經(jīng)：“我只是想保護(hù)這個世界?！?

“哦？”我斜眼看他，“那你是不是還想解剖謝無爭？他種的菜都能自動搭藤架，要不要拉去切片？”

維克多眼皮一跳。

“別緊張?！蔽覕[擺手，“你要是真關(guān)心大陸安危，不如先管好你實驗室那棵白菜——聽說它昨晚又把天花板頂出個洞？”

身后傳來幾聲憋不住的笑，路過的學(xué)員紛紛側(cè)目。維克多臉色變了變，最終從文件夾里抽出一張紙遞過來：“那……至少授權(quán)使用土壤樣本吧。這是《異能環(huán)境影響因子采集同意書》?！?

我接過一看，密密麻麻全是條款，末尾還附了個小字備注：**含影像資料副本調(diào)用權(quán)限**。

呵，繞這么大一圈，原來是沖照片來的。

我正想撕，腦子里忽然“嗡”地一震。

預(yù)知啟動：謝無爭未來三分鐘行為軌跡

畫面浮現(xiàn)：他蹲在角落喂雞，紅羽雞啄著他掌心的碎菜葉。忽然，他抬頭看向我，嘴唇微動，沒出聲，只說了兩個字——

“別給?！?

系統(tǒng)從來沒因為別人一句話就觸發(fā)預(yù)警?？蛇@次，經(jīng)驗條猛地漲了0.3%，連帶著我指尖都發(fā)麻。

我抬頭看他。他還站在那兒，低頭摳鋤頭柄上的泥點，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天然呆樣。

行吧，大佬，我聽你的。

“抱歉啊維克多老師。”我把同意書折成紙飛機，往走廊盡頭一甩，“我不太擅長簽這種會讓我半夜被植物纏死的文件。”

紙飛機劃了個弧，精準(zhǔn)撞進(jìn)垃圾桶。

“你！”他聲音第一次有了波動。

“怎么？”我攤手，“你不也說順其自然最好嗎？這可是謝無爭親傳的科研哲學(xué)?！?

他瞪了我一眼，又掃過謝無爭，最終冷哼一聲轉(zhuǎn)身走了。臨走前丟下一句：“有些真相，不該只由一個人決定藏或不藏?！?

我盯著他背影，直到拐彎消失。

“他今晚會來偷?！敝x無爭忽然說。

“嗯。”我點頭，“我知道?！?

“那就……順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