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葉抖完，沒人說話。

謝無爭那只草編拖鞋還陷在黑泥里，腳邊腐葉微微塌陷，像被什么吸住了。符文石在我空間袋里震得發(fā)燙，藍光從布料縫隙漏出來，照得他袍角一片青。

“別動。”我伸手攔住維克多，“等三秒。”

我閉眼接入系統(tǒng)預(yù)知權(quán)限。視野一閃，三分鐘內(nèi)的畫面快速掠過——沒人受傷，藤蔓沒斷，謝無爭蹲下摸了塊石頭，然后繼續(xù)走。安全。

我睜眼：“能進，但別大聲喘氣，這林子聽著呢?！?

艾琳把光符往衣領(lǐng)上按了按：“你說它聽得見？”

“不然剛才那一抖是打招呼？”我指了指頭頂，“整片林子一起抖，比軍訓(xùn)列隊還整齊?！?

維克多低頭看設(shè)備，指針亂轉(zhuǎn)一圈后直接停了?！笆Я??！彼蒲坨R，“磁場被屏蔽，地脈信號收不到。”

“正常。”我把信號增幅器塞回口袋，“越往里走越靠猜，你那論文數(shù)據(jù)估計得手寫?！?

“手寫也行?！彼统鲂”咀?，“只要死前能記完就行?！?

艾琳翻白眼：“你們能不能別一進門就聊死不死的？”

謝無爭這時才把腳拔出來，拖鞋帶起一串黑泥。他沒擦，抬手摸了摸鋤頭柄，往前走了兩步。腳邊泥土拱起，幾根藤蔓鉆出地面，貼著腐葉鋪開一條窄道。

“跟上。”我說，“謝無爭走哪兒，咱們走哪兒。他踩過的地最安全?！?

三人沒反對。維克多收起本子背好箱子，艾琳咬了顆糖含嘴里，我一手按袋一手扶腰，緊跟謝無爭身后。

霧越來越濃，空氣變得厚重。每走一步，腳底腐葉都發(fā)出輕微“咯吱”聲，像是踩在舊木板上。樹干扭曲，枝條交錯成網(wǎng)，遮得頭頂只剩灰蒙蒙一片。

百米后，地面突然輕輕起伏了一下。

不是震動，是腐葉層底下有什么東西在滑。

艾琳光符閃了兩下：“有動靜，低階生命波動，三個方向。”

我壓低聲音：“別出手，等它先來?！?

謝無爭沒停，彎腰看了眼腳邊一株枯草，順手用鋤頭尖撥了撥根部。土松了點，那草居然抽了下芽。

系統(tǒng)經(jīng)驗條“唰”漲了一截。

我心里一動：原來這種動作也算佛系日常？不打架不放技能，光撥草也能加分？

正想著，地面又動了。這次更近，就在維克多左腳邊。

“我的背包！”他突然喊。

一道影子從樹根縫里竄出，速度快得拉出殘影，直撲他肩上的能量導(dǎo)管。那玩意兒是從遺跡拆的，還在冒微弱電火花。

是只狐鼬模樣的小獸，皮毛泛紫，眼睛發(fā)紅，爪子抓向?qū)Ч芙涌凇?

我剛要啟動系統(tǒng)共享能力，謝無爭抬手了。

不是攻擊姿勢，也不是防御姿態(tài)，就是像趕蒼蠅一樣，輕輕揮了下袖口。

三根藤蔓從地底鉆出。

一根纏住前爪，一根鎖住尾尖，一根繞上脖子，瞬間把它吊在半空，捆成一團。全程沒發(fā)出一點異能波動，也沒驚動周圍樹葉。

小獸掙扎兩下，不動了。

我松口氣：“沒爆實力，經(jīng)驗穩(wěn)漲?！?

謝無爭低頭看了看被捆的獸：“餓了?！?

“你咋知道？”我問。

“它撲的是導(dǎo)管，不是人?！彼f，“導(dǎo)管有能量殘留，說明它吃這個?！?

維克多咽口水：“所以它是沖著我的實驗器材來的？”

“差不多?！蔽野鸭t羽雞崽從袋子里掏出來晃了晃，“下次出門記得帶點零食，別拿數(shù)據(jù)設(shè)備當(dāng)誘餌。”

艾琳湊近看那小獸：“長得還挺可愛，要不要收了當(dāng)寵物？”

“別。”我攔她，“你看它牙?！?

那小獸張嘴嘶了一聲，尖牙泛黑，口水滴下來落在腐葉上，滋啦一聲冒白煙。

“有毒?！本S克多記錄，“建議遠離口腔接觸?！?

謝無爭這時蹲下，伸手摸了摸小獸腦袋。它居然沒掙扎，反而蹭了蹭。

“放了吧?！彼f。

藤蔓松開，小獸落地滾一圈，嗖地鉆進樹根縫，消失不見。

“就這么讓它走？”艾琳問。

“它沒傷人?！敝x無爭站起來，“而且……它認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