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桓的入職手續(xù)辦得異常順利。物業(yè)王經(jīng)理雖然對這位穿著復古、說話小聲、還帶著幾盆“歪瓜裂棗”花草的年輕人有些好奇,但既然是李師傅親自介紹,他二話沒說就安排了。不僅給了阿桓一個臨時綠化養(yǎng)護員的職位,還在小區(qū)物業(yè)樓后院給他安排了一個單間宿舍,雖然簡陋,但勝在干凈安靜,而且……離西門崗亭不算太遠。
對于阿桓而,這簡直是做夢都不敢想的生活。不用再東躲西藏,有一份正經(jīng)工作,還有一個能安穩(wěn)睡覺的地方,最重要的是,那兩盆被視為災(zāi)禍源泉的凈塵蘭,似乎找到了一個足夠安全的港灣。他看向李清風的眼神,充滿了近乎虔誠的感激,工作起來也格外賣力,每天天不亮就起來,拿著工具,小心翼翼地在小區(qū)劃分給他的綠化區(qū)域里忙碌,修剪、澆水、除草,動作輕柔得像是在照顧嬰兒。
李清風偶爾“路過”,會看似隨意地指點兩句。
“這片的土有點板結(jié),下次松土可以深一寸?!?
“那邊幾棵月季招蟲子了,試試用煙絲泡水噴噴,比農(nóng)藥強?!?
阿桓每次都如同聆聽圣旨,認真記下,并且嚴格執(zhí)行。他隱隱感覺到,這位李師傅在園藝方面的“直覺”準得可怕,往往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能解決他苦思冥想許久的問題。那兩盆留在李清風陽臺的凈塵蘭,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精神起來,葉片舒展,那淡藍色的花苞也愈發(fā)飽滿,隱隱散發(fā)著一股令人心曠神怡的清香。
小區(qū)居民們很快也注意到了這位新來的、沉默寡的綠化員。見他干活細致,人也老實,倒是頗有好感。只有林浩,在某次試圖跟阿桓套近乎、詢問他是不是什么“隱世門派傳人”被對方驚慌躲開后,摸著下巴對李清風說:“李哥,你這新招的小園丁,膽子比旺財還小,我跟他說話他都能嚇一哆嗦?!?
旺財適時地“嗚”了一聲,表示反對,它覺得自己膽子大多了,至少敢對著那柄破劍齜牙。
李清風瞥了林浩一眼:“專心養(yǎng)你的劍,別嚇唬新同事?!?
林浩訕訕一笑,抱著旺財溜了。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和諧穩(wěn)定的方向發(fā)展。然而,李清風的神識始終如同無形的天網(wǎng),籠罩著這片區(qū)域。他知道,平靜只是表象。
幾天后的一個傍晚,李清風剛值完班,正準備去食堂吃飯,他的神識微微一動。一股極其隱晦、帶著陰冷與貪婪意味的探查波動,如同毒蛇的信子,悄無聲息地舔過小區(qū)外圍,重點在物業(yè)樓后院阿桓的宿舍以及他自己所在的單元樓方向停留了片刻。
這氣息,與阿桓描述的“黑袍人”同源,但更加凝練、更加隱蔽,顯然來者的實力遠非之前那些煉氣期的雜魚可比。
“終于來了么?”李清風面色不變,腳步不停,依舊朝著食堂走去,仿佛毫無察覺。
玄貓在空間里豎起了尾巴,熔巖般的眼瞳中閃過一絲興奮:“嚶嚶嚶~(老板,有不開眼的蠢貨送貨上門了!看這氣息,起碼是個筑基期的小家伙,膽子挺肥啊,敢來您的地盤伸爪子?)”
“咪。(小塔,稍安勿躁。客人遠道而來,總得讓人家先看看‘風景’。)”李清風意念回應(yīng),甚至還有心情在食堂窗口打了份紅燒肉,找了個角落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那股隱晦的探查波動在小區(qū)外圍逡巡了約莫一刻鐘,似乎是在確認凈塵蘭的具體位置以及評估此地的“風險”。它小心翼翼地避開了西門崗亭和幾處李清風日?;顒宇l繁的區(qū)域,最終,鎖定在了物業(yè)樓后院——阿桓的宿舍。
顯然,探查者認為,那微弱的凈塵蘭氣息源頭在那里(阿桓身上長期沾染的氣息),而李清風所在的單元樓,則被其下意識地列為“需要謹慎對待”的區(qū)域。
夜深人靜,月黑風高。
一道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掠過高墻,悄無聲息地落在了物業(yè)樓后院。黑影籠罩在一件寬大的黑袍中,袍服上隱約可見扭曲的暗紋,在月光下泛著不祥的微光。他氣息內(nèi)斂,行動間沒有發(fā)出絲毫聲響,筑基期的靈壓被完美控制,如同一塊冰冷的石頭。
他的目標很明確——那個亮著微弱臺燈光芒的單間宿舍。他能感覺到,里面有一個身上帶著濃郁凈塵蘭氣息的凡人,以及……幾株剛剛脫離幼苗期不久的凈塵蘭植株!雖然品相低劣,但確是真正的凈塵蘭無疑!
黑影眼中閃過一絲貪婪和疑惑。疑惑的是,守護凈塵蘭的竟然只是個毫無修為的凡人?貪婪的是,只要抓住他,逼問出培育法門和母株下落……
他伸出枯瘦的手掌,指尖縈繞著淡淡的黑氣,準備無聲無息地破開窗戶,將里面那個睡得正熟的年輕人擄走。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窗框的瞬間。
異變陡生!
他腳下那片看似普通的水泥地,突然變得如同沼澤般泥濘粘稠!一股強大無比的吸力從地底傳來,不僅牢牢禁錮了他的雙腳,更瘋狂地吞噬著他體內(nèi)的靈力和生機!
同時,他周圍的空間仿佛被無形之力扭曲,視覺、聽覺、靈覺瞬間被剝奪,他像是被投入了一個絕對的黑暗與寂靜的牢籠,連手指都無法動彈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