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本杰明點點頭，握緊韁繩，慢慢靠近公牛。公牛果然很暴躁，對著他刨著蹄子，發(fā)出“哞哞”的怒吼。唐·本杰明沒有退縮，而是沉著地盯著公牛的眼睛，慢慢舉起手中的套索，趁公牛不注意，一把套住了它的脖子，然后用力一拉，將它牽制住。

“好樣的！”牛仔們紛紛鼓掌，“唐先生真是全能，不僅槍法好，套牛也厲害?！?

下午，亨利帶唐·本杰明去馴馬——那匹“閃電”的后代，名叫“追風(fēng)”，性子很烈，還沒有被完全馴服。唐·本杰明穿上馴馬服，戴上頭盔，慢慢靠近追風(fēng)，輕輕撫摸它的鬃毛，低聲安撫著。追風(fēng)一開始很抗拒，不停地甩著腦袋-->>，但在唐·本杰明的耐心安撫下，漸漸變得溫順起來。

“可以騎上去試試了，”亨利說，“它很聰明，只要你讓它感受到你的善意，它就會聽你的話?！?

唐·本杰明翻身上馬，輕輕夾了夾馬腹，追風(fēng)便慢慢跑了起來。一開始還有些顛簸，但很快就變得平穩(wěn)。唐·本杰明騎著追風(fēng)在牧場里奔馳，風(fēng)吹過臉頰，看著身邊掠過的青草和遠處的山巒，心里格外舒暢。

接下來的幾天，唐·本杰明徹底融入了農(nóng)場生活。他跟著外婆和舅媽們?nèi)ゲ藞@里摘蔬菜——紅彤彤的西紅柿、翠綠的黃瓜、飽滿的玉米，都是純天然無污染的，摘下來就能直接吃。艾米麗和米歇爾則跟著露絲學(xué)習(xí)擠牛奶，一開始還很緊張，后來漸漸熟練起來，看著乳白色的牛奶流進桶里，滿是成就感。

他還體驗了種植的樂趣——在農(nóng)場的空地上種下了幾棵蘋果樹和桃樹，牛仔們教他如何挖坑、施肥、澆水，告訴他什么時候需要修剪枝葉，什么時候會結(jié)果?！暗鹊絹砟甏禾欤@些樹就會發(fā)芽，”一個老牛仔笑著說，“到時候你再來，就能吃到自己種的果子了?！?

在和牛仔們的相處中，唐·本杰明深深感受到了“紅脖子文化”的魅力——他們雖然大多沒什么文化，說話直來直去，甚至有些粗俗，但卻淳樸善良、講義氣。他們熱愛土地，敬畏自然，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著簡單而充實的生活。他們會為了朋友兩肋插刀，會為了保護農(nóng)場和野生動物挺身而出，這種純粹的價值觀，讓唐·本杰明深受觸動。

第七天晚上，唐·本杰明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農(nóng)場。費克和外婆拉著他的手，不停地叮囑：“有空?；貋砜纯?，農(nóng)場永遠是你的家?！?

“放心吧外公外婆，”唐·本杰明點點頭，“等我的小農(nóng)場建好，我就帶你們過去住幾天?！?

原本收拾好行李準備返程的清晨，唐·本杰明剛把行李箱放進后備箱，就被外公費克拉住了胳膊?！凹笔裁?？”老人叼著煙斗，眼神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決，“再住幾天，我?guī)闳タ纯粗苓叺哪翀?，讓你知道德州的農(nóng)場不是只靠曬太陽就能活下去的?！?

唐·本杰明看著外公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身邊一臉雀躍的艾米麗和米歇爾，無奈地笑了：“行，那就再住幾天?！?

第八天一早，費克就帶著唐·本杰明和亨利出發(fā)了，目的地是二十英里外的布拉德利牧場?！安祭吕业睦夏翀鲋魃现苋ナ懒?，他那兩個兒子為了和我們相鄰的三百畝草地吵翻了天，”費克一邊開車，一邊解釋，“那片草地是赫斯特家一百年前就買下的，只是一直沒立界碑，現(xiàn)在他們想趁機占過去?！?

抵達布拉德利牧場時，對方的牧場主——布拉德利家的大兒子湯姆正帶著十幾個牛仔在草地邊緣搭建圍欄?？吹劫M克的車，湯姆立刻放下手里的工具，迎了上來，語氣帶著幾分挑釁：“費克大叔，這是我們家的草地，你們來干什么？”

“湯姆，說話要講良心，”費克下了車，毫不畏懼地盯著他，“這片草地的地契還在我書房里，上面寫得清清楚楚，是赫斯特家的產(chǎn)業(yè)。你父親在世時，可從來沒說過這是你們的。”

“我父親老糊涂了！”湯姆梗著脖子，“這片草地一直是我們在放牧，就該是我們的！”

話音剛落，他身后的牛仔們紛紛舉起了馬鞭和套索，氣氛瞬間緊張起來。亨利也立刻打電話叫來了赫斯特家的牛仔，雙方劍拔弩張，眼看就要動手。

唐·本杰明站在費克身邊，冷靜地觀察著局勢。他注意到湯姆身后的二弟杰瑞臉色猶豫，顯然并不認同哥哥的做法?！皽?，”唐·本杰明開口了，聲音不大卻帶著十足的氣場，“我是唐·本杰明。如果你真覺得這片草地是你們的，不如把地契拿出來看看。要是拿不出來，就別在這里浪費時間——真鬧起來，丟的是布拉德利家的臉?！?

湯姆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這個年輕人會直接戳穿他的底氣不足。杰瑞趁機拉了拉哥哥的胳膊：“哥，算了，地契確實不在我們手里……”

湯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終狠狠瞪了費克一眼：“算你們狠！”說完，就帶著牛仔們撤走了圍欄。

離開布拉德利牧場時，亨利忍不住贊嘆：“本杰明，還是你有辦法，換以前我們最少得打一架才能解決?！?

費克卻搖了搖頭：“德州的農(nóng)場爭斗，靠的從來不是拳頭硬，是規(guī)矩——地契、老輩的約定、鄰里的公道，這些才是壓得住人的東西。牧警和法律遠水解不了近渴，真等他們來，草地早就被啃光了?！?

接下來的四天，費克帶著唐·本杰明走訪了周邊五個牧場，讓他見識了德州農(nóng)場的“生存法則”。在約翰遜牧場，他們見證了兩戶牧民因為一頭走失的公牛爭執(zhí)——最終由村里最年長的老牛仔出面，根據(jù)公牛耳后的標記和牧場的放養(yǎng)范圍，判定公牛歸原主，失主則拿出半袋玉米作為感謝，雙方握手和。

在佩恩牧場，他們遇到了更棘手的問題：佩恩家的羊群染上了傳染病，附近的牧場主們都怕被傳染，不準他們的羊群靠近自己的草地。佩恩老牧場主急得團團轉(zhuǎn)，費克卻直接帶著唐·本杰明去了他家。“我認識州立大學(xué)的獸醫(yī)教授，明天讓他過來看看，”費克拍著佩恩的肩膀，“但你得保證，沒治好之前，絕對把羊群圈起來，不能禍害別人?！?

佩恩感動得熱淚盈眶，當場保證一定遵守規(guī)矩。唐·本杰明看著這一幕，終于明白外公說的“規(guī)矩”是什么——不是冰冷的法律條文，是鄰里間的互助、對承諾的堅守，是一代又一代農(nóng)場人在爭斗中磨合出的生存智慧。

這幾天里，艾米麗和米歇爾也沒閑著。她們跟著外婆去了附近的小鎮(zhèn)趕集，看到了農(nóng)場主婦們用雞蛋換布料、用蜂蜜換面包的原始交易方式；跟著露絲去給剛出生的小牛接生，學(xué)會了如何給小牛喂初乳、做健康檢查。米歇爾甚至跟著牛仔們學(xué)了簡單的套索技巧，雖然總是套空，卻樂此不疲。

第十三天的夜晚，月色格外明亮。費克讓傭人搬了兩張?zhí)僖魏鸵粔責岵?，在主屋前那棵百年老橡樹下坐下，對著唐·本杰明招手：“過來，陪我喝杯茶?！?

唐·本杰明走過去坐下，看著月光透過橡樹葉灑在外公布滿皺紋的臉上，突然覺得老人比平時蒼老了許多?！敖裉烊タ戳舜骶S斯牧場的老約翰，”費克先開了口，“他得了肺癌，沒多少日子了，三個兒子卻還在為牧場的繼承權(quán)吵，真是寒心?！?

唐·本杰明沉默著，他知道外公是想跟他聊家里的事。

“你三個舅舅，性子都隨你外婆，老實本分，”費克喝了一口熱茶，緩緩說道，“亨利是老二，踏實但沒什么野心，守著自己的那片牧場，把牛養(yǎng)得比誰都好；老三馬克喜歡擺弄機械，農(nóng)場的拖拉機、收割機都是他在維護，省了不少維修費；老四蒂姆心細，管著農(nóng)場的賬目，一分錢都沒算錯過?！?

他頓了頓，語氣柔和了些：“他們的孩子，也就是你的表兄妹們，有的爭氣，有的還小。亨利的大兒子在德州大學(xué)讀農(nóng)業(yè)工程，以后想回來改良牧場的種植技術(shù)；馬克的女兒在讀社區(qū)高中，喜歡畫畫，說以后要當插畫師；蒂姆家的雙胞胎才上小學(xué)，天天在牧場里追著小馬跑。這次你沒見到，下次來就能看到了——老大暑假就回來了?！?

唐·本杰明點點頭，輕聲問：“我媽媽的姐姐和妹妹呢？從來沒聽您提起過?！?

提到女兒們，費克的眼神暗了暗：“你媽媽明妮是老二，上面有個姐姐露西，下面有個妹妹蘇珊。她們都嫁去城里了，露西嫁給了一個律師，蘇珊嫁了個醫(yī)生，很多年沒回農(nóng)場了。不是關(guān)系不好，是她們早就習(xí)慣了城里的生活，農(nóng)場的苦日子，她們過不來了。”

他看著遠處的牧場，聲音帶著幾分感慨：“我們這代赫斯特就是從加州來到這里，從一開始就是農(nóng)場生活，我年輕的時候也想過讓孩子們都留在農(nóng)場，可后來才明白，人各有志。只要他們活得開心，在哪里都一樣?！?

唐·本杰明握住外公的手，那雙手粗糙卻溫暖，布滿了常年勞作的老繭。“外公，不管我在洛杉磯做什么，德州赫斯特農(nóng)場永遠是我的家，”他認真地說，“以后您要是需要我，我隨時都回來?！?

費克笑了，拍了拍他的手：“好小子，沒白疼你。”

那晚的茶喝到了后半夜，月光下的老橡樹靜靜矗立，像一位沉默的守護者，見證著德州赫斯特家的故事，也見證著兩代人之間的溫情。

第十四天的早餐桌上，唐·本杰明的手機震動不停，屏幕上彈出的全是杰斯發(fā)來的消息——黑火集團的會議，定11月5日的理事確定會議無法延期，距離當天只剩三天時間。

唐·本杰明看著消息，眉頭微微皺起。他原本以為能多待幾天，卻沒想到會議的各項細節(jié)都需要他親自敲定，根本無法再拖延?！翱磥斫裉毂仨毣芈迳即壛?，”他放下手機，對眾人說，“集團的會議就在周五，我得回去準備?！?

費克和外婆臉上閃過一絲不舍，但也知道公事要緊?！按_實該回去了，工作不能耽誤，”費克點點頭，“路上注意安全。”

艾米麗和米歇爾也有些失落，但很快調(diào)整好了情緒?！皼]關(guān)系，以后還有機會再來，”米歇爾笑著說，“我這就聯(lián)系我的私人飛機，讓他們立刻飛過來。”

她拿出手機，撥通了私人助理的電話，用簡潔的語氣交代：“讓飛機立刻從洛杉磯起飛，降落到圣安東尼奧的私人機場，我們中午要返程?！睊炝穗娫挘龑μ啤け窘苊髡f：“飛機大概兩個小時后到，我們收拾完行李正好能趕上。”

唐·本杰明對卡特說：“你聯(lián)系一下洛杉磯的人，讓他們派兩個人過來，把這輛商務(wù)車開回去。路上慢點開，不用著急?！?

“明白，老板?！笨ㄌ亓⒖棠贸鍪謾C安排。

收拾行李時，外婆拉著艾米麗和米歇爾的手，不停地往她們包里塞東西?！斑@是我做的牛肉干，路上餓了吃，”外婆把兩袋包裝好的牛肉干塞進她們手里，“還有這個果醬，配面包吃最好了，記得早點吃完，別放壞了?！?

艾米麗和米歇爾眼眶有些濕潤，連連點頭：“謝謝您，外婆，我們會想您的?！?

費克則拉著唐·本杰明走到老橡樹下，從口袋里掏出一把老式的黃銅鑰匙，塞到他手里：“這是小農(nóng)場那棟度假屋的備用鑰匙，等建好了，你隨時過來住。不用總想著農(nóng)場的事，照顧好自己和這兩個姑娘最重要。”

唐·本杰明握緊鑰匙，鑰匙上還帶著外公手心的溫度?！拔抑懒?，外公，”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您和外婆也要多注意身體，別太勞累?！?

中午時分，眾人驅(qū)車前往圣安東尼奧的私人機場。一路上，大家都沒怎么說話，車廂里彌漫著淡淡的離愁。當米歇爾的私人飛機出現(xiàn)在視野里時，唐·本杰明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德州曠野——成片的牧場、蜿蜒的河流、散落的木屋，心里滿是不舍。

飛機的乘務(wù)員早已在舷梯旁等候，恭敬地接過他們的行李?？ㄌ亍⒔苌?、羅伊和帕克自覺地坐在了后艙，留出前艙的空間給唐·本杰明、艾米麗和米歇爾。

當飛機緩緩升空，透過舷窗俯瞰，赫斯特農(nóng)場漸漸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最終消失在連綿的曠野中。艾米麗靠在唐·本杰明的肩上，輕聲說：“真有點舍不得這里，尤其是外婆做的燉牛肉和外公的熱茶?！?

“我也是，”米歇爾也湊過來說，“還有那些可愛的小牛和牛仔們教我的套索技巧，我還沒練熟呢。”

唐·本杰明笑了笑，握住她們的手：“等以后有時間，我們就再回來。到時候，小農(nóng)場的度假屋應(yīng)該也建好了，我們可以在那里住上一個月，好好體驗一下農(nóng)場生活?！?

飛機平穩(wěn)地飛行在云端，陽光透過舷窗灑在身上，溫暖而愜意?？ㄌ貜那芭撟哌^來，遞上一份文件：“老板，艾斯發(fā)來的會議議程，您需要提前過目嗎？”

唐·本杰明接過文件，卻沒有立刻打開。他看著窗外的藍天白云，心里想著赫斯特農(nóng)場的老橡樹、外公的煙斗、外婆的笑容，還有那些關(guān)于規(guī)矩與親情的故事。他知道，從德州曠野回到洛杉磯的鋼筋叢林，等待他的將是資本世界的博弈與紛爭，但這十四天的農(nóng)場時光，已經(jīng)給了他足夠的力量去面對一切。

“先放著吧，”他對卡特說，“讓我再看一會兒德州的天空?！?

飛機繼續(xù)向西飛行，載著他們的回憶與牽掛，朝著洛杉磯的方向飛去。德州的曠野漸漸被城市的輪廓取代，但赫斯特農(nóng)場的溫暖與寧靜，卻留在了他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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