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佳紅是被民警半扶半攙著走出警戒線的。
她的腿像灌了鉛,每走一步都打晃。
明明十有八九知道沙灘上那具遺體就是妹妹杜佳梅,可警方要對比dna調(diào)查確認、筆錄問詢都還等著她,她連癱坐的資格都沒有。
最終她還是蹲在了沙灘邊的礁石旁,膝蓋抵著硌人的石棱,指節(jié)攥得泛白。
只眼睜睜看著法醫(yī)彎腰,將蓋著白布的擔架穩(wěn)穩(wěn)抬上警車——海風掀了下白布邊角,露出陌生卻又熟悉的身形輪廓,哪怕隔著一層布料,也像針一樣扎進她的眼睛。
警燈的紅藍光束在夜里割開沉悶,交替打在她臉上,半邊紅得刺眼,半邊白得發(fā)青,活像一張被淚水泡爛、又胡亂抹過胭脂的哭臉。
回了警局,李隊立刻安排人給她做筆錄,可關(guān)鍵問題她大多答得含糊:她妹妹失蹤的具體日期、最近接觸過的人、甚至杜佳梅在“瀟灑大世界”夜總會的日常……這些事情,她都是一問三不知的。
好在調(diào)查方向還算明確——杜佳梅的“坐臺小姐”身份,總歸能讓警方從夜總會查起,挖出些線索。
沒等多久,dna對比報告就送了過來:她與死者的dna相似度極高,親姐妹的可能性超過90%;再加上遺體胸口那枚獨特的梅花狀胎記,所有懷疑都落了實——死者就是杜佳梅。
即便早有心理準備,杜佳紅還是捂著嘴蹲在地上,哭聲像被掐住的喉嚨,嘶啞得讓人心頭發(fā)緊。
筆錄又斷斷續(xù)續(xù)做了半個多小時,見實在問不出更多線索,民警讓她留下聯(lián)系方式,說有進展會第一時間通知她。
走出警局大門時,杜佳紅的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找余順。余少一定能幫她,這是她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想起奠基儀式上粉絲的議論,說余順下榻在深城灣壹號酒店。
攔了輛出租車報出地址時,指尖還在發(fā)抖——她沒有余順的聯(lián)系方式,卻存著他助理阿南的電話。
那是當初阿南主動找她,給了她一大筆錢讓她遠離過去的生活時留下的。
這號碼她存了很久,卻從沒敢撥通過,她清楚自己和余順是兩個世界的人,本該此生再無交集。
可現(xiàn)在,為了妹妹,她必須撥通。
“喂,是南哥嗎?”她的聲音帶著哭腔,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怯懦。
“你好,哪位?”阿南看著手機上陌生的來電顯示,只覺得號碼眼熟,卻想不起是誰——重要的人,他從來都會備注姓名。
“是我,小紅……南哥,你還記得我嗎?”
“哦,是你?!卑⒛系恼Z氣淡了下來,“有事?”
“南哥,求你幫幫我!我想見余少!”
電話那頭的阿南皺起了眉:“紅小姐,你得搞清楚,余少當初欣賞你在鎏金時代的示警勇氣,給你錢是讓你擺脫過去好好生活,不是讓你糾纏的。沒事我掛了?!?
“不是糾纏!南哥你聽我說!”杜佳紅急得聲音發(fā)顫,“我妹妹死了!就是今天海邊發(fā)現(xiàn)的那具遺體,她是我親妹妹??!”
阿南的眉頭擰成了死結(jié)——這是什么邏輯?
妹妹死了不去找警察,找他老板做什么?
難不成還懷疑是余順做的?
他壓著不耐,語氣盡量平穩(wěn):“紅小姐,請節(jié)哀。你妹妹的事該找警察,這是大案,他們肯定會全力偵查,很快會給你交代?!?
“我不信警察!我只信余少!”杜佳紅的聲音帶著絕望的尖銳,“南哥,我把余少給我的錢全都還回去!只求他幫我查出是誰害死了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