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里的寂靜像浸了水的棉絮，沉在空氣里許久，只有那扎偶爾克制的吸鼻聲輕得發(fā)顫，混著車載香氛里雪松的冷調(diào)淡香，纏得人心尖軟成一片。

余順望著她睫毛上懸著的淚珠——像沾了晨露的碎鉆，顫巍巍似要墜不墜，指尖在掌心反復(fù)搓了幾圈，待暖意浸透指腹，才敢輕輕拂過她的臉頰。

“對不起，那扎，是我沒問清楚。快別哭了，你一哭，我心都要碎了?！?

“老…老板，我…我真…真不是那…那種人！”那扎的話裹在抽噎里，斷斷續(xù)續(xù)卻透著急。

“是是是…”余順輕輕將她擁進懷里，唇瓣在她微涼的額角印下輕吻，“我的那扎絕不是那種人，是我糊涂，誤會你了。原諒我，好不好？”

那扎沒回話，只把臉埋進他胸前，雙手死死圈住他的腰，像抓住了浮木。

余順指尖順著她的秀發(fā)慢慢梳，等她肩頭的顫意輕了些，才低聲問：“那扎，叔叔現(xiàn)在是在烏魯木齊還是在哪？在住院嗎？”

哭聲這會兒停了，那扎猛地仰頭看他，眼里還汪著水光：“我阿爸在老家烏魯木齊，但沒住院，就在家里。

醫(yī)生說…說藥物治療已經(jīng)沒用了，只有做心臟移植手術(shù)，才能有活下去的機會?！?

“都這么嚴重了，那得趕緊安排手術(shù)。有合適的供體了嗎？”余順的指尖還停在她發(fā)間，語氣沉了些。

“沒有…這么大的手術(shù)，老家那邊做不了。醫(yī)生說，國內(nèi)只有燕京和魔都能做，成功率才高。

本來我計劃先湊夠做手術(shù)的錢，就把阿爸接過來，手術(shù)后的護理費用到時候再想辦法，先讓這邊的醫(yī)院找供體，把手術(shù)先做了，可就連做手術(shù)的錢，我和阿姐也湊不到…”那扎的聲音又低了下去，眼底的光暗了暗。

“這事你別操心了，一切有我?！?

余順輕輕替她擦去眼角殘留的淚痕，拿起手機撥打給了趙東來。

“喂，趙爺爺，是我?！?

“知道是你小子，手機上顯著呢?！?

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調(diào)侃，“你啊，沒事就喊趙院長，有事就黏上來叫爺爺。說吧，又要我老趙幫什么忙了？”

余順訕訕笑了笑，余光掃過身邊的那扎，語氣認真起來：“趙爺爺，我想問下，你院里能做心臟移植手術(shù)嗎？”

“心臟移植手術(shù)？什么人得了這么嚴重的??？你的家人？應(yīng)該不會吧，他們都會定期來我醫(yī)院做檢查的啊?！?

“不是，我家人都好好的呢，是我公司一個員工的父親，心力衰竭得厲害，急著要做手術(shù)?！?

“員工的父親？呵呵…”趙東來笑了聲，“怕又是你哪個心尖上的人吧？不然你能這么上心？”

“瞧您說的，我成立的順基金，不就是幫貧困家庭的嗎？”余順輕咳一聲辯解。

“我不聽你這小子狡辯，這種手術(shù)光手術(shù)費用就得100來萬了，還不要說術(shù)后的護理費用，各個貧困家庭你都能這么援助，怕你這億萬家底都援助不過來。

老頭子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跟我還玩這一套。

放心，老頭子，我的嘴沒那么碎，不會去和小云汐說。

手術(shù)院里肯定能做，但成功率得看患者身體情況，最關(guān)鍵的是供體——你先把人送到醫(yī)院來做詳細檢查，其他的到時候再說?！?

“行，患者今晚或明早就能到。麻煩趙爺爺您多費心了?！?

“我費什么心？這手術(shù)我也上不了臺。都這么嚴重了，趕緊把人送來是正經(jīng)?！?

掛了電話，余順按下車廂里的通話鍵：“阿南，問下飛機現(xiàn)在在哪，讓它立刻申請飛烏魯木齊的航線，去幫我接個人來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