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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周曉雯并不清楚李進陽過去的所作所為。她對他的全部了解，都來自軋鋼廠那份檔案——李懷德基于部分事實，加以“藝術(shù)加工”編撰的材料。
上面寫滿赫赫功績，把李進陽夸得文武雙全：擒敵特、譯名著，說話風趣，相貌堂堂……
這可把姑娘給迷住了。
沒過多久，周曉雯與李進陽的**友誼迅速升溫。工作還沒正式開展，兩人已交換住址，約好要常通信。
這一聊就是將近二十分鐘，兩杯茶都見了底。周曉雯不好意思再續(xù)，這才紅著臉起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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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陽同志，關(guān)于歐洲文藝復(fù)興的話題，我們改日再聊吧?，F(xiàn)在先進行采訪，還有這么多人等著呢……”
周圍看熱鬧的住戶和管院大爺一直站在旁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這時候才仿佛醒過神來，差點沒感動得掉淚——腿都站麻了。
記者同志總算想起正事了。
劉海忠捶了捶發(fā)酸的腿，連忙接話：“對對，進陽，咱們先配合記者完成采訪。剛才不是說還需要我們幫忙嗎？等采訪結(jié)束，你們愛聊多久都行……”
一聽這話，周曉雯心里咯噔一下，悄悄揉了揉臉。剛才和李進陽聊得太投入，竟忘了時間，實在有點不好意思。
“行，行?！崩钸M陽只好結(jié)束話題，心里卻恨不得踹劉海忠一腳——這人怎么總在關(guān)鍵時刻拆臺？
正式采訪過程順利。周曉雯提前給李進陽看了采訪提綱，問題都是正面積極的，李進陽自然沒有意見。
一番問答之后，采訪順利結(jié)束，又拍了幾張半身照，算是完成了任務(wù)。
就在李進陽準備送周曉雯離開時，她卻提出了一個意外的請求。
“進陽同志，我突然有個想法，能不能順便采訪一下您的鄰居？能和您這樣優(yōu)秀的人住在一起，這座四合院里的住戶，精神面貌和生活狀態(tài)一定也受到了積極的影響吧？”
“如果在報道中加入鄰居對您的評價，以及他們生活和工作的變化，一定能讓大家更全面地了解您！”
“您看可以嗎？我想先從這家開始?！?
周曉雯指著正坐在門口納鞋底的賈張氏，語氣里帶著感慨：
“這位老太太腿腳不便，卻依然自食其力，為了更好的生活而努力工作，真是令人敬佩！”
“進陽，她一定是被你高尚的精神品格所打動！說不定是你給了她面對命運的膽量！”
“這真是鮮活的榜樣！展現(xiàn)了新時代群眾在優(yōu)秀干部引領(lǐng)下奮發(fā)圖強的風貌！”
“我一定要采訪她！要是沒有你的影響，她的人生肯定不會是現(xiàn)在這樣，不會如此充滿斗志，對不對？”
賈張氏手一顫，針尖扎到指頭上，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易忠海：“……”
閻阜貴：“……”
劉海忠：“……”
周圍鄰居們：“……”
李進陽摸了摸鼻子，“咳，你說得不算完全準確，但也**不離十吧……”
他覺得周曉雯的話也不算錯，要不是自己，賈張氏的生活確實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至少不會這么慘！下.
賈張氏一聽李進陽這話，眼淚唰地就流下來了。
這人簡直沒天良！
要是沒有這個小**，自家日子過得美著呢，怎么也不會是現(xiàn)在這副慘狀，都快活不下去了。
她越想越覺得委屈，不停地抹眼淚。
簡直巴不得李進陽立刻遭雷劈。
周曉雯一看，眼圈也跟著紅了。
這位殘疾婆婆心里一定積壓了太多苦楚，自己猜得沒錯，她就是靠著李進陽同志的精神鼓舞才撐到現(xiàn)在的。
“婆婆，要堅強！”
“日子再難，總有轉(zhuǎn)機，只要李進陽同志還住在這個院里，以他高尚的品格，絕不會對您家撒手不管的，一定會幫助您家，照顧您家……”
“來，您給我講講，李進陽同志都為你們家做過哪些好事……”
說著，周曉雯就拿出紙筆，蹲在賈張氏面前，把本子墊在膝蓋上準備記錄。
李進陽幫扶困難鄰居的事跡，是很好的宣傳素材。
“他為我家做過什么？老天爺，那可真是數(shù)都數(shù)不清！”
“先說說我兒媳婦秦淮如，原本在軋鋼廠當工人，干得好好的，全是因為李進陽，她才……”
賈張氏一拍大腿喊出聲來，哭得更兇了。李進陽害他們家的事，就算說上一整夜也說不完。
那些一樁樁、一件件的往事，想起來就讓人心酸。
賈張氏想趁民眾日報的記者在場，把李進陽干的那些齷齪事全都抖出來。
等全國人民都知道了，這小chusheng還能有好下場？
說不定不但干部身份保不住，還得蹲大牢！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可她一個農(nóng)村老太太，見識淺薄，想得太簡單。易忠海、秦淮如、何大清他們幾個卻都很清醒。
以李進陽的身份地位，是你一個老太太在這兒瞎說幾句“誣陷”就能扳倒的嗎？
做夢！
要真這么容易，他還能囂張到今天？
別想了！
就算你敢說，民眾日報也不敢登。李進陽剛立了大功，這不是抹黑功臣形象嗎？
別到時候沒害成別人，反倒讓賈家倒大霉！
“賈嫂子！說話前先想清楚！”
“媽！！”
“賈張氏！別胡說八道！”
幾個人急忙喝止，打斷了她。
賈張氏看了看他們的眼神，也反應(yīng)過來，撇了撇嘴，不再作聲。
周曉雯看著剛開了個頭就停下的殘疾婆婆，有點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