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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出,雖是她壓低聲音所說,但坐在近處的李元朗、王敬之等人還是隱約聽到了“產(chǎn)業(yè)”二字,頓時都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位自稱“鶯兒”的絕色女子。
鶯兒似乎很滿意眾人驚訝的反應(yīng),她收回身子,玉手纖纖,優(yōu)雅地托著香腮,一雙妙目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張綏之微微泛紅的臉頰,繼續(xù)用嬌滴滴的語氣調(diào)侃道:“張小行人,你這人可真有意思。帶著兩個如花似玉的‘妹妹’住著歸義郡王的別院,自己呢,又是個新科進士、天子行人,這身份……可真是讓人好奇得緊呢?!彼捳Z輕柔,卻句句帶著試探,仿佛對張綏之的情況了如指掌。
更讓張綏之心神不寧的是,桌下,他明顯感覺到一只穿著軟緞繡鞋的腳,或者說是一條溫熱而富有彈性的腿,正似有意似無意地,時不時輕輕蹭過他的小腿。那觸感隔著薄薄的官袍面料傳來,帶著一種難以喻的曖昧與挑逗,讓他瞬間面紅耳赤,氣血上涌,幾乎要坐立不安。他只能強自鎮(zhèn)定,將注意力集中在對話上,試圖化解這令人心跳加速的尷尬。
“鶯兒姑娘說笑了?!睆埥椫p咳一聲,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在下微末小吏,蒙王爺王妃厚愛,暫借居所,已是惶恐。至于舍妹,更是尋常人家女兒,當不得姑娘如此贊譽?!彼擅畹貙⒃掝}引回酒樓本身,“只是沒想到,這鼎鼎大名的浮玉樓,竟是鶯兒姑娘的產(chǎn)業(yè),真是……巾幗不讓須眉,令人欽佩?!?
這時,恰好有跑堂的伙計端著茶水過來,見到鶯兒,立刻躬身行禮,神態(tài)極為恭敬:“小姐,您吩咐的菜已經(jīng)讓廚房備著了,您看是現(xiàn)在上還是?”
這一聲“小姐”,坐實了鶯兒方才所非虛。周圍的李元朗、王敬之等人更是嘖嘖稱奇,低聲議論起來。
“天吶,這浮玉樓真是這位鶯兒姑娘的?”
“不可能吧?這樓可是百年老字號了!聽說始建于永樂年間,是昭勇將軍楊硯卿楊老將軍創(chuàng)下的基業(yè),一直由楊家后人經(jīng)營,怎么……”
鶯兒耳尖,聽到了他們的議論,轉(zhuǎn)過頭,笑吟吟地接口道:“這位小哥倒是好記性。不錯,浮玉樓確是永樂十六年由昭勇將軍楊硯卿所創(chuàng),至今傳承有序。不過嘛……”她拖長了語調(diào),扇子輕輕搖動,“酒樓產(chǎn)業(yè),亦如這金水河的水,流動不居。數(shù)月前,楊家后人有意轉(zhuǎn)讓,小女子便僥幸接手了。所以,說這樓如今是我的產(chǎn)業(yè),倒也不算騙人。”
張綏之一直靜靜聽著,觀察著鶯兒的談舉止。此刻,他忽然開口,語氣平和卻帶著一絲篤定:“鶯兒姑娘所極是。產(chǎn)業(yè)流轉(zhuǎn),本是常事。不過……”他目光敏銳地看向鶯兒,“聽姑娘口音,雖極力模仿京腔,但細微處,仍帶著些許湖廣一帶的韻味,尤其是‘入聲’字的發(fā)音,與地道京音略有不同。而且,姑娘方才提及接手酒樓是‘數(shù)月前’,若真是世代經(jīng)營此樓的楊家人,恐怕不會用‘接手’二字,更不會對樓的歷史如數(shù)家珍卻帶著一種……局外人的欣賞口吻。”
他頓了頓,繼續(xù)道:“再者,姑娘這身打扮、氣度,雖華貴不凡,但與這百年老店沉淀的那種‘老北京’底蘊,似乎……還隔著一層薄紗。故而在下斗膽猜測,鶯兒姑娘并非楊氏族人,而是不久前才將這浮玉樓納入囊中,不知可對?”
張綏之這番觀察入微、邏輯清晰的分析,不僅讓李元朗等人恍然大悟,更是讓鶯兒美眸中閃過一絲真正的驚訝和欣賞。她收起折扇,輕輕在掌心敲了敲,重新仔細地打量了張綏之一番,臉上的笑容不再是之前那種帶著戲謔的慵懶,而是多了幾分真誠和……興趣。
“咯咯咯……”鶯兒發(fā)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點了點頭,“張小行人果然心思縝密,眼力過人!不錯,小女子確實不是楊家人。我娘家姓黃,黃鶯兒便是我的名字。這浮玉樓,是我家……嗯,是我家兄長不久前盤下來的,交由我代為打理。沒想到,這點細微之處,竟被張行人瞧出來了?!?
她說著,目光在張綏之清俊而認真的臉龐上流轉(zhuǎn),心中那份因他年輕俊俏而起的戲弄之心,不知不覺中,竟摻雜了一絲真正的好感與興趣。這個年輕人,不僅樣貌出眾,更有敏銳的洞察力和不卑不亢的氣度,與那些見了她就暈頭轉(zhuǎn)向的紈绔子弟截然不同。
“既然被張行人識破,那這頓酒,就更該由我這東道主來做東了!”黃鶯兒嫣然一笑,風(fēng)情萬種,隨即揚聲對候在一旁的伙計吩咐道,“去,把咱們樓里‘雪浪廳’備著的那些好東西都端些上來,讓這幾位官人嘗嘗鮮!記我賬上。”
伙計連忙應(yīng)聲而去。不多時,一道道制作精美、香氣四溢的佳肴便陸續(xù)上桌,遠遠超出了張綏之他們之前點的那些家常菜規(guī)格。有晶瑩剔透的蟹黃灌湯包,有濃油赤醬的冰糖肘子,有清鮮嫩滑的清蒸鰣魚,還有幾樣連張綏之都叫不出名字的山珍海味,配著一壺顯然是珍藏多年的陳年花雕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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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桌盛宴,看得李元朗等人眼花繚亂,連連道謝。黃鶯兒卻只是淡淡一笑,目光大多時候仍停留在張綏之身上。
酒過三巡,菜嘗五味,氣氛漸漸熱絡(luò)。黃鶯兒起身,理了理衣袖,對眾人笑道:“幾位官人慢用,小女子還有些瑣事需處理,先去換身方便衣裳,稍后再來陪諸位說話?!彼龑χ鴱埥椫馕渡铋L地笑了笑,這才施施然轉(zhuǎn)身,在一名丫鬟的陪同下,裊裊婷婷地向著后堂走去。
黃鶯兒一走,李元朗、王敬之等人立刻炸開了鍋,紛紛圍住張綏之,七嘴八舌地問道:
“安甫兄!快從實招來!你何時認識了這般神仙人物?”
“是啊安甫!這位黃鶯兒姑娘,不僅美若天仙,還是這浮玉樓的東家!這……這可是真正的豪門千金??!”
“安甫兄,你真是深藏不露!看來你住那歸義郡王的別院,恐怕也與此有關(guān)吧?莫非是這位黃小姐安排的?”
“安甫兄,若是將來你真與這位黃小姐……那個……結(jié)下良緣,可千萬別忘了提攜提攜我們這些窮同僚啊!”
眾人你一我一語,又是羨慕又是打趣,說得張綏之哭笑不得,面紅耳赤,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解釋。他與黃鶯兒不過兩面之緣,連對方真實底細都尚未摸清,何談其他?但同僚們的熱情和想象,卻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同時也對黃鶯兒這個神秘女子,產(chǎn)生了更強烈的好奇與一絲……難以喻的警惕。
浮玉樓的燈火依舊通明,窗外金水河的波光映照著帝都的夜色。這場看似偶然的邂逅,如同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張綏之初入京華的仕途上,漾開了一圈圈難以預(yù)料的漣漪。而那位自稱黃鶯兒的酒樓女東家,她的出現(xiàn),究竟是命運無心的安排,還是暗流涌動的京城中,另一張悄然張開的網(wǎng)?張綏之望著滿桌珍饈,心中卻升起了一絲凝重。
眾人正對著一桌珍饈,心思各異之際,樓梯口傳來一陣環(huán)佩輕響,伴隨著細碎的腳步聲。方才那位身著男裝、灑脫不羈的黃鶯兒,已換了一身裝束,重新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這一看,饒是張綏之定力過人,也不由得眼前一亮,心中暗贊。
只見黃鶯兒換上了一身極為精致考究的女裝。上身是一件青碧色織金纏枝蓮紋的豎領(lǐng)對襟襖子,領(lǐng)口綴著一圈細軟的白狐裘風(fēng)毛,襯得她修長的脖頸愈發(fā)白皙如玉。襖子的料子似是江南進貢的頂級云錦,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那纏枝蓮紋用金線細細繡成,栩栩如生,華貴而不顯俗氣。下身系著一條月白色百褶月華裙,裙裾層層疊疊,行走間如月華流淌,波光粼粼,飄逸出塵。腰間束著一條同色系的宮絳,綴著一塊質(zhì)地上乘的羊脂白玉佩,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搖曳。
她如云的青絲此刻梳成了一個優(yōu)雅的墮馬髻,斜插著一支點翠嵌紅寶的蝴蝶簪,并幾朵小巧的珍珠珠花,既不失少女的嬌俏,又平添了幾分成熟的風(fēng)韻。耳上墜著一對水滴形的翡翠耳珰,與她碧色的襖子相映成趣。臉上薄施脂粉,淡掃蛾眉,朱唇一點,比之方才男裝時的英氣逼人,此刻更顯得明艷不可方物,宛若從畫中走出的仙子,高貴典雅,氣質(zhì)天成。
她蓮步輕移,裙裾微動,帶著一陣清雅的香風(fēng),重新在張綏之身邊的空位坐下,嫣然一笑:“讓諸位久等了。換身衣裳,松散松散?!?
這一笑,當真是六宮粉黛無顏色,連窗外金水河的粼粼波光,似乎都為之黯然。李元朗、王敬之等人看得幾乎呆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張綏之定了定神,正要開口,樓下卻傳來一陣更加喧鬧的聲響,似乎有大隊人馬上樓。腳步聲沉重而整齊,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壓。
果然,不多時,幾名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錦衣衛(wèi)率先出現(xiàn)在樓梯口,目光冷峻地掃視著二樓。其中一名看似頭目的小旗官上前一步,對著二樓尚在用餐的幾桌客人,包括張綏之他們這一桌,朗聲喝道:“奉上諭,琉球國使團在此用膳,閑雜人等,即刻退避!不得有誤!”
聲音洪亮,帶著官府的威嚴。二樓原本還有兩三桌客人,聞頓時臉色一變,慌忙起身,連聲道歉,匆匆收拾東西下樓去了,不敢有絲毫耽擱。轉(zhuǎn)眼間,整個二樓雅座,就只剩下張綏之他們這一桌還坐著。
李元朗、王敬之等人何曾見過這等陣勢?見到兇神惡煞般的錦衣衛(wèi),心中早已怯了,也連忙站起身,對著張綏之和黃鶯兒低聲道:“安甫兄,黃小姐,咱們……咱們也快走吧,莫要沖撞了使團?!?
張綏之雖覺此舉有些仗勢欺人,但對方畢竟是奉旨接待外賓,規(guī)矩如此,也不好硬抗,便也準備起身。
然而,黃鶯兒卻伸出纖纖玉手,輕輕按在了張綏之的手腕上,觸感溫軟,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她臉上依舊帶著那抹慵懶而迷人的微笑,聲音嬌柔,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急什么?諸位是我黃鶯兒的客人,在這浮玉樓里,哪有讓主人趕客人走的道理?坐下,繼續(x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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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話聲音不大,卻讓那幾名錦衣衛(wèi)臉色一沉。那小旗官眉頭緊皺,大步走了過來,目光不善地盯著一桌人,尤其是依舊安坐如山的黃鶯兒,厲聲呵斥道:“爾等是何人?沒聽見方才的命令嗎?速速離去!否則,休怪我等不客氣!”
面對錦衣衛(wèi)的呵斥,黃鶯兒非但沒有絲毫懼色,反而緩緩轉(zhuǎn)過頭,那雙原本含情脈脈的鳳目,瞬間變得銳利如刀,冷冷地掃了那小旗官一眼。沒有語,只是那一眼,仿佛蘊含著千鈞重壓和無上的威嚴!
那錦衣衛(wèi)小旗官被這目光一掃,渾身猛地一僵,臉上的厲色瞬間凝固,轉(zhuǎn)而化為極度的驚駭與難以置信!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但喉嚨里仿佛被什么東西堵住,一個字也發(fā)不出來。他身后的幾名錦衣衛(wèi),顯然也認出了黃鶯兒,臉色同樣劇變,下意識地就想要躬身行禮。
然而,還沒等他們做出任何動作,黃鶯兒已經(jīng)搶先開口,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淡漠:“我是這浮玉樓的東家。怎么?我這東家在自己的地方招待客人,也要被當作‘閑雜人等’趕出去嗎?”
她的話語輕飄飄的,卻像一記重錘,敲在幾名錦衣衛(wèi)心上。那小旗官冷汗瞬間就下來了,腰彎得更低,連聲音都帶上了顫抖,連忙拱手賠罪:“不敢!不敢!原來是……是大小姐在此!小的……小人有眼無珠,沖撞了大小姐,罪該萬死!大小姐您自然……自然隨意!您請自便!請自便!”
他一邊說著,一邊對身后的同伴使了個眼色,幾人如同見了貓的老鼠般,忙不迭地退后,再不敢多看黃鶯兒一眼。
這時,樓下等候的錦衣衛(wèi)上官和那幾位琉球國使臣似乎也察覺到了樓上的異常,走了上來。那小旗官趕緊快步上前,在那名身著青色官袍的錦衣衛(wèi)官員耳邊低聲急促地稟報了幾句。
那官員聞,臉色也是猛地一變,目光驚疑不定地看向依舊悠然坐在窗邊的黃鶯兒,眼神中充滿了敬畏與忌憚。他甚至不敢上前搭話,只是遠遠地對著黃鶯兒的方向,極其恭敬地抱拳行了一禮,然后轉(zhuǎn)身,對著琉球使臣低聲解釋了幾句。
那幾位琉球使臣雖然不明所以,但見大明官員如此態(tài)度,也知道樓上之人非同小可,臉上露出驚訝之色,紛紛點頭。隨后,那一大群人,竟然就這么悄無聲息地、恭恭敬敬地退下了二樓,轉(zhuǎn)而在一樓大堂另行安排位置,不敢再有絲毫打擾。
轉(zhuǎn)眼之間,原本要被清場的二樓,竟然真的如黃鶯兒所說,被他們這一桌人“包”了下來。偌大的空間,只剩下張綏之幾人,以及滿桌珍饈,窗外是金水河的夜景,窗內(nèi)是燈火通明卻異常安靜的雅座。
李元朗、王敬之等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半晌回不過神來。他們看看空蕩蕩的樓梯口,又看看一臉云淡風(fēng)輕、仿佛只是趕走了幾只蒼蠅般的黃鶯兒,心中的震撼無以復(fù)加。這位黃小姐,究竟是什么來頭?連兇名在外的錦衣衛(wèi),在她面前竟然如同奴仆般戰(zhàn)戰(zhàn)兢兢?
黃鶯兒仿佛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般,拿起公筷,夾了一塊鮮嫩的鰣魚腹肉,放到張綏之面前的碟子里,巧笑嫣然:“喏,這清蒸鰣魚最是鮮美,趁熱吃。你看,這樣多好,清靜。”她環(huán)視了一下空蕩蕩的二樓,笑道,“咱們這也算是包場了,諸位別客氣,盡管放開了吃,哈哈!”
她的笑聲清脆悅耳,打破了之前的緊張氣氛。但張綏之看著眼前巧笑倩兮的女子,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他之前猜測黃鶯兒背景不凡,但萬萬沒想到,竟能不凡到如此地步!連天子親軍錦衣衛(wèi),都要對她如此敬畏?她口中的“娘家姓黃”,恐怕絕非普通的富商巨賈那么簡單!這帝都的水,果然深不可測!
然而,面對滿桌佳肴和黃鶯兒熱情的笑容,張綏之也只能按下心中的驚疑,勉強笑了笑,道:“多謝鶯兒姑娘?!敝皇沁@頓飯,他吃得愈發(fā)心事重重了。這位神秘莫測的黃鶯兒,她的接近,究竟意欲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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