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浮玉樓外的金水河上,畫舫的燈火漸次熄滅,只余下粼粼波光映著天際的殘月。一場驚心動魄的貢品失竊案終于塵埃落定,琉球使臣千恩萬謝地捧著失而復得的寶物,在錦衣衛(wèi)的嚴密護送下離去。三樓那間曾充滿緊張氣氛的客房,也恢復了寧靜。
黃鶯兒親自將張綏之、李元朗等一行人送至浮玉樓氣派的大門口。樓外的燈籠將她的身影拉得修長,換回女裝的她,在夜色中更顯得風華絕代,那身青碧色織金纏枝蓮紋的襖裙,仿佛將周圍的夜色都映亮了幾分。
“諸位官人,今日受驚了。”黃鶯兒笑語盈盈,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脆悅耳,“小店招待不周,還望海涵?!彼f著,對身后侍立的管事微微頷首。
那管事立刻會意,轉(zhuǎn)身入內(nèi),片刻后便帶著幾名伙計,提來了好幾個精致的食盒和錦囊。
“這是一些樓里的點心熟食,還有幾樣剛出爐的甜湯,給諸位官人帶回去,壓壓驚,也嘗嘗鮮?!秉S鶯兒親自將一個沉甸甸的、散發(fā)著食物香氣的錦囊遞給張綏之,指尖在不經(jīng)意間輕輕擦過他的手背,帶來一絲微涼的觸感。
她的目光大部分時間都落在張綏之身上,眼波流轉(zhuǎn)間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和……一絲難以喻的親昵。她微微湊近張綏之,用只有兩人能聽清的音量,帶著幾分戲謔和嬌嗔低語道:“安甫弟弟今日可是大出風頭呢!連錦衣衛(wèi)和外國使臣都被你鎮(zhèn)住了,姐姐我這浮玉樓,日后怕是更要靠你這位‘神探’張行人多多照拂了。”她特意在“神探”和“弟弟”二字上咬了重音,語氣曖昧。
張綏之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親近和調(diào)侃弄得耳根發(fā)熱,連忙后退半步,拱手謙遜道:“鶯兒姐姐說笑了,小弟不過是僥幸,依律行事罷了,實在當不得‘神探’之名。今日多謝姐姐款待,更深露重,姐姐也請早些歇息?!?
黃鶯兒見他這副窘迫又努力保持鎮(zhèn)定的模樣,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宛如銀鈴搖響,花枝亂顫。她似乎覺得格外有趣,非但沒有收斂,反而又上前一步,幾乎要貼到張綏之身前。
就在張綏之以為她還要說什么時,黃鶯兒卻忽然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舉動!
只見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然踮起腳尖,飛快地在張綏之的左側(cè)臉頰上,“?!钡赜H了一口!
那觸感溫軟、濕潤,帶著她身上特有的清冽梅香,如同羽毛輕輕拂過,卻瞬間在張綏之臉上留下了一個淡淡的、粉紅色的唇?。?
“??!”張綏之整個人如同被雷擊中一般,瞬間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爆紅,一直紅到了耳根脖子!他下意識地捂住被親的地方,眼睛瞪得溜圓,看著眼前笑靨如花的黃鶯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咯咯咯……”黃鶯兒看著他這副呆若木雞的樣子,笑得更加開心,用扇子半掩著面,眼中滿是得逞的狡黠和愉悅,“這是獎勵你的!傻弟弟!路上小心,改日再來找姐姐玩呀!”說完,她也不等張綏之反應,便轉(zhuǎn)身,裙裾翩躚,如同夜蝶般輕盈地飄回了燈火通明的浮玉樓內(nèi),留下一串漸行漸遠的嬌笑聲。
只留下張綏之捂著滾燙的臉頰,在原地風中凌亂。而一旁的李元朗、王敬之等人,早已看得瞠目結(jié)舌,半晌,才爆發(fā)出壓抑不住的驚嘆和起哄聲。
“安甫兄!你……你這……!”
“天吶!黃小姐她……她竟然……!”
“安甫兄!你真是……深藏不露??!連浮玉樓的東家小姐都對你……對你青睞至此!”
“快從實招來!你們到底……到底是什么關系?”
回程的路上,張綏之幾乎是魂不守舍。同僚們的打趣和追問,他一句也沒聽進去,滿腦子都是剛才那突如其來的一吻和臉頰上殘留的觸感與香氣。他下意識地用手背使勁擦著臉,試圖抹去那令他心慌意亂的印記和感覺,卻不知那淡淡的唇印并未完全擦凈,反而有些暈染開來。
李元朗等人則依舊沉浸在興奮和八卦中,一路都在猜測黃鶯兒的真實身份。
“你們說,這位黃小姐究竟是什么來頭?連錦衣衛(wèi)百戶在她面前都跟孫子似的!”
“肯定不是普通的商賈之女!我看那氣度,那排場,怕是哪個勛貴府上的千金小姐,甚至是……宗室女?”
“安甫兄真是好福氣??!若是能得此女青睞,那日后在京城豈不是……平步青云?”
張綏之被他們說得心煩意亂,只能含糊地應著:“莫要胡猜!莫要胡猜!興許……興許只是黃小姐性情豪爽,不拘小節(jié)罷了……”這話連他自己都不信。
好不容易到了澄清坊巷口,與同僚們道別,張綏之幾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歸義郡王別院。推開院門,院內(nèi)一片寂靜,只有廊下懸掛的氣死風燈散發(fā)著昏黃的光暈。
他剛松了口氣,以為花翎和阿依朵已經(jīng)睡下,可以暫時逃避盤問。誰知,他輕手輕腳地剛走到自己房門口,旁邊廂房的門“吱呀”一聲就開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精彩內(nèi)容!
花翎和阿依朵像兩只夜貓子一樣,精神抖擻地探出頭來。兩人顯然還沒睡,花翎手里還拿著一件正在縫補的小衣,阿依朵則嘴里叼著一塊蜜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