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動靜?”張綏之追問。
那太監(jiān)回憶道:“大概……大概就是一刻鐘前,鄒侍衛(wèi)巡邏經(jīng)過此地,忽然停下腳步,說聽到這偏殿里面有……有女子的哭喊聲,還有……好像有摔倒的聲音。他立刻拍門叫喊,里面卻沒回應。鄒侍衛(wèi)說門從里面閂上了,推不開。他就趕緊叫了我們幾個一起過來,大家合力撞門……沒費多大勁,一下就撞開了,然后就……就看到紫蘇姑娘她……她已經(jīng)這樣了……”他指了指地上斷裂成兩截的木門閂,“門閂就是撞門的時候斷的?!?
張綏之走到殿門口,彎腰拾起那斷成兩截的門閂,拿在手中仔細端詳。斷口處木質(zhì)纖維參差不齊,但他用手指輕輕摩挲,眼神越來越冷。
他拿著門閂,走到剛才回話的那幾個太監(jiān)面前,問道:“你們方才撞門時,感覺如何?是否費力?”
幾個太監(jiān)面面相覷,紛紛搖頭:“回大人,不……不怎么費力。這門本來就不太結(jié)實,我們五六個人一起用力,一撞就開了?!?
張綏之點了點頭,目光緩緩轉(zhuǎn)向站在侍衛(wèi)隊列前排的一個身材魁梧、面色略顯蒼白的年輕侍衛(wèi),他就是眾人口中的“鄒侍衛(wèi)”。
“鄒侍衛(wèi),”張綏之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是你最先聽到房內(nèi)有動靜的?”
那鄒侍衛(wèi)連忙出列,單膝跪地,聲音有些發(fā)緊:“是……是卑職!”
“你聽到的是女子的哭喊聲和摔倒聲?”張綏之繼續(xù)問。
“是……是的,大人!聲音不大,但很清晰!”鄒侍衛(wèi)低著頭回答。
張綏之不再問他,而是猛地轉(zhuǎn)身,將手中那半截門閂高高舉起,對著殿外所有人大聲說道:“諸位!請看這斷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半截木閂上。
張綏之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凜然的寒意:“這斷口!乍看像是撞擊所致,但細看之下,斷口邊緣木質(zhì)纖維斷裂整齊,中間部分甚至有細微的利器切割痕跡!這根本就不是撞斷的!這是被人先用刀斧之類的東西,從中間砍斷大半,然后用手一掰,生生折斷的!”
他目光如電,直射向跪在地上的鄒侍衛(wèi):“鄒侍衛(wèi)!你好高明的手段!你先潛入殿內(nèi),殺害了紫蘇姑娘!然后,你從內(nèi)部將門閂抬起,用隨身短刀或匕首,在門閂中間位置砍出深痕,再徒手將其掰斷,造成門閂已閂上的假象!隨后,你悄然離開,或許是從窗戶,或許另有暗道!接著,你假裝巡邏經(jīng)過,聲稱聽到殿內(nèi)異響,并謊稱門被閂死打不開,召集眾人撞門!眾人見門輕易撞開,地上又有斷裂的門閂,自然順理成章地認為紫蘇是閂門后zisha!而你,則混在人群中,完美地隱藏了自己!”
這一番推理,如同連珠炮般炸響在每個人耳邊!殿外頓時一片嘩然!所有人都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向鄒侍衛(wèi)!
鄒侍衛(wèi)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額頭冷汗涔涔而下,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嘴唇哆嗦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張綏之步步緊逼,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聲音冰冷刺骨:“最直接的證據(jù),就在紫蘇姑娘的指甲縫里!她在臨死前,與你搏斗,用指甲抓傷了你!在你的身上,必然留下了新的抓痕!鄒侍衛(wèi)!你是自己脫衣驗看,還是讓錦衣衛(wèi)的弟兄們‘幫’你?”
“噗通”一聲,鄒侍衛(wèi)徹底癱軟在地,如同被抽走了骨頭,面如死灰,眼神渙散,喃喃道:“我……我……”
無需再多,他的反應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拿下!”張綏之不再看他,對一旁的錦衣衛(wèi)校尉厲聲下令!
兩名如狼似虎的錦衣衛(wèi)立刻上前,將癱軟如泥的鄒侍衛(wèi)死死按住,捆縛起來。
張綏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后背已被冷汗?jié)裢?。他轉(zhuǎn)身對錦衣衛(wèi)帶隊的一名千戶拱手道:“千戶大人,兇手已然擒獲。至于他為何要殺害紫蘇姑娘,是受人指使還是另有隱情,以及是否與青才人之死有關(guān),就勞煩貴衛(wèi)的兄弟們嚴加審訊了!”
那錦衣衛(wèi)千戶親眼目睹張綏之抽絲剝繭、迅疾破案的過程,心中早已佩服得五體投地,連忙抱拳還禮:“張大人神斷!卑職佩服!請大人放心,落到我們北鎮(zhèn)撫司手里,便是鐵打的嘴巴也能撬開!定會盡快給陛下和長公主殿下一個交代!”
張綏之點了點頭,不再停留,轉(zhuǎn)身快步離開了這間充滿了死亡和陰謀的偏殿。他知道,抓住鄒侍衛(wèi)只是第一步。鄒侍衛(wèi)一個小小的宮廷侍衛(wèi),與紫蘇無冤無仇,為何要冒險殺害她?而且時機拿捏得如此精準,正好在紫蘇被列為青黛案重大嫌疑之后?這背后,必然有更深的黑手在操控!青黛之死,紫蘇之死,兩案看似獨立,實則很可能緊密相連!一條隱藏在深宮帷幕之后的毒蛇,終于露出了它猙獰的一角!
他必須立刻去見醒來的朱秀寧,將這一切告知她。同時,更要提醒她,危機遠未解除,她們這些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似乎正被一雙無形的黑手,一個一個地……清除!而下一個目標,會是誰?秋棠?冬雪?還是……朱秀寧本人?
想到朱秀寧剛才暈厥時蒼白的臉色,張綏之的心猛地揪緊!他加快腳步,朝著長樂宮主殿飛奔而去。帝京的天空,陰云密布,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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