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凈軍一起用力,緩緩將吊籃拉起。當(dāng)朱槿蒼白驚恐的小臉終于出現(xiàn)在井口時,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秋棠和冬雪連忙上前,和素蘅一起,七手八腳地將渾身沾滿泥土和枯葉、瑟瑟發(fā)抖的朱槿從吊籃里扶了出來。
朱槿一落地,腳下一軟,幾乎癱倒,撲在秋棠懷里放聲大哭:“秋棠姐姐……嗚嗚……嚇?biāo)牢伊恕摇也铧c(diǎn)就死了……”
朱秀寧心疼不已,上前抱住她,連聲安慰:“好了好了,沒事了,沒事了,人救上來就好!快,扶朱槿回去,傳太醫(yī)來看看!”
現(xiàn)場一片忙亂,眾人簇?fù)碇@魂未定的朱槿往回走。曹公公指揮著凈軍收拾現(xiàn)場,也準(zhǔn)備離去。
然而,就在這一片嘈雜之中,張綏之卻站在原地,沒有立刻離開。他的目光,如同鷹隼般,銳利地掃視著井口周圍的地面。燈籠的光暈有限,但他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一些不尋常的痕跡。
他蹲下身,湊近井沿附近的泥地。那里腳印雜亂,多是方才救援人員留下的。但就在井口正前方約半步遠(yuǎn)處,有幾個相對清晰的腳印,陷入了松軟的泥土中。腳印不大,紋路……張綏之瞳孔猛地收縮!那是一種粗糙的、類似麻繩編織的紋路!與他在御花園假山后發(fā)現(xiàn)的腳印,如出一轍!
果然有外人潛入!目標(biāo)直指朱槿!
他的目光繼續(xù)移動,在井沿一塊長滿青苔的潮濕石板上,他看到了更令人心悸的東西——幾道用尖銳石塊匆匆劃出的、歪歪扭扭的字跡!雖然被青苔覆蓋了一部分,但仍可辨認(rèn):
“朱槿搖風(fēng)燃夏妝……青黛覆秋棠……”
正是那首《詠四時芳華》中的詩句!而且,特意只寫了前句和暗示青黛死亡的后半句!這是一種赤裸裸的宣告和威脅!
張綏之的心臟狂跳起來,一股寒意席卷全身!兇手不是在隨機(jī)sharen!他(或他們)的目標(biāo)非常明確,就是長公主朱秀寧身邊、名字出現(xiàn)在那首御詩中的貼身宮女!青黛、紫蘇、秋棠、冬雪、朱槿、素蘅!這首原本象征著美好年華的詩句,此刻竟成了死亡預(yù)告!兇手是在按照這首詩的順序,或者某種規(guī)律,逐個清除目標(biāo)!朱槿是第三個,那下一個會是誰?秋棠?冬雪?還是……素蘅?
為何要?dú)⑦@些宮女?她們久居深宮,能有什么驚天秘密?是為了滅口?還是某種變態(tài)的儀式?或者……是為了針對她們的主人——永淳長公主朱秀寧?
想到朱秀寧也可能身處險境,張綏之瞬間驚出一身冷汗!他猛地站起身,強(qiáng)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快步走到正安撫朱槿的朱秀寧身邊,趁周圍人不注意,極其隱蔽地拉了一下她的衣袖,遞過一個凝重?zé)o比的眼神,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急促低語:“寧兒,此地兇險,不可久留!速回寢殿!有重大發(fā)現(xiàn)!”
朱秀寧與他心意相通,看到他眼中從未有過的嚴(yán)峻神色,立刻意識到事態(tài)嚴(yán)重,當(dāng)下不再多問,對曹公公道:“有勞曹公公了,本宮先帶朱槿回去診治。此處后事,便交由公公處理?!闭f罷,示意秋棠冬雪扶好朱槿,一行人迅速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回到長樂宮主殿,緊閉宮門,屏退閑雜人等,只留下秋棠、冬雪、朱槿、素蘅這四個名字在詩中的貼身宮女。朱槿受了驚嚇,又扭傷了腳,被安置在軟榻上,太醫(yī)已來看過,開了安神壓驚的湯藥。
張綏之將自己在井邊的發(fā)現(xiàn)——那特殊的腳印和石板上刻的詩句,毫無保留地告訴了朱秀寧和四個宮女。
聽完張綏之的敘述,殿內(nèi)頓時陷入一片死寂!秋棠、冬雪、素蘅三人臉上血色盡褪,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就連榻上的朱槿,也忘記了哭泣,嚇得渾身發(fā)抖!那首她們自幼便熟記、象征著主仆情誼和青春歲月的詩歌,此刻竟成了索命的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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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會這樣……是誰……誰要這么害我們……”冬雪聲音發(fā)顫,一向清冷的她此刻也露出了脆弱。
“我們……我們一直待在宮里,從沒得罪過什么人啊……”素蘅帶著哭腔道。
朱秀寧臉色蒼白,緊緊抓住張綏之的手,指尖冰涼,顫聲道:“綏之……你的意思是……那兇手……是沖著我來的?他……他要把我身邊的人都……”她不敢再說下去,一股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
張綏之反手握緊她冰涼的手,目光掃過眼前這五個驚惶無助的女子,心中充滿了憤怒和保護(hù)欲。他沉聲道:“現(xiàn)在還不能完全確定最終目標(biāo)是否是你,但毫無疑問,兇手正在系統(tǒng)性地清除你身邊最親近的人。這既是為了制造恐怖,也可能是在為某個更大的陰謀鋪路,或者……這些宮女本身,知道某些我們尚未察覺的秘密。”
他頓了頓,語氣斬釘截鐵:“但從此刻起,任何人都不得單獨(dú)行動!尤其是你們四個!”他看向秋棠、冬雪、朱槿、素蘅,“夜間必須集中住宿,互相照應(yīng)。白日若需離開長樂宮,必須至少兩人同行,并告知去向!”
朱秀寧也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點(diǎn)頭道:“綏之說得對!從今晚起,秋棠、冬雪、朱槿、素蘅,你們四人就宿在本宮寢殿外間,夜間不得隨意出入!”她想了想,走到自己的梳妝臺前,打開一個隱秘的暗格,從中取出一個一尺來長的紫檀木盒。
她將木盒拿到燈下,輕輕打開。只見猩紅色的絲絨襯墊上,躺著一把造型極其精美、宛如藝術(shù)品的短柄火銃。銃身長約六寸,通體由玄鐵打造,黝黑中泛著幽藍(lán)光澤,上面精心鏨刻著繁復(fù)的夔龍紋飾。握柄以名貴的紫檀木制成,鑲嵌著數(shù)顆晶瑩圓潤的東海珍珠。最精巧的是其擊發(fā)裝置,竟藏于一個鳳首銜珠的造型之內(nèi),機(jī)括以百煉烏茲鋼制成,閃爍著冷冽的寒光??蹌影鈾C(jī),并非尋常火繩,而是一個設(shè)計(jì)巧妙的瓔珞環(huán)。
朱秀寧拿起火銃,又取出幾個小巧的鎏金定裝藥囊和一小袋彈丸,遞給張綏之,神色鄭重:“綏之,這把‘珠璣’短銃,乃是早年弗朗機(jī)使者進(jìn)獻(xiàn)的貢品,機(jī)括精巧,威力巨大,近距可透重甲。這些彈丸乃用朱砂浸煉,更具威懾。你帶在身上,以防萬一。”
張綏之接過這把沉甸甸、精致非凡的火銃,心中感動,知道這不僅是防身利器,更是朱秀寧將自身安危托付的信任。他鄭重收好,點(diǎn)頭道:“放心,寧兒。有我在,絕不會讓那兇徒再傷你們分毫!”
他目光再次掃過驚魂未定的四名宮女,最終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上。兇手已經(jīng)肆無忌憚到在宮內(nèi)連續(xù)動手,甚至留下死亡預(yù)告!這說明對方要么喪心病狂,要么就是有恃無恐!明天的選秀場,注定不會平靜。而他,必須利用這最后的機(jī)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那隱藏在暗處的毒蛇揪出來!
長樂宮的夜晚,注定無人安眠。而黎明之后,一場真正的較量,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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