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皇命如山!錦衣衛(wèi)指揮使駱安臉色鐵青,卻不敢有絲毫猶豫,立刻率領如狼似虎的錦衣衛(wèi)緹騎,沖入跪伏的人群!一時間,左順門前,哭喊聲、呵斥聲、掙扎聲、鎖鏈聲混雜在一起,昔日莊嚴肅穆的宮門廣場,變成了如同人間地獄般的抓捕現(xiàn)場!一百三十四名四品以下官員,被強行拖拽出來,戴上枷鎖,押往詔獄。剩余的八十多名四品以上官員,則被勒令回府待罪。
這場震驚朝野的“左順門事件”,以最慘烈的方式,暫時畫上了一個休止符。宮門前終于恢復了死寂,只留下滿地狼藉和斑斑點點的血跡,在烈日下迅速凝固、發(fā)黑。
然而,風暴并未結束,這只是殘酷鎮(zhèn)壓的開始。
接下來的五日,整個北京城籠罩在一片恐怖的寂靜之中。詔獄人滿為患,昔日趾高氣揚的朝廷命官,如今淪為階下之囚。朝堂之上,人人自危,噤若寒蟬。民間謠四起,人心惶惶。
七月二十日,齋戒期滿。朱厚熜并未舉行任何儀式,而是直接在西苑平臺升座,他要親自處置這些“犯上作亂”的臣子!
平臺之上,少年天子端坐于龍椅之中,身穿明黃色團龍常服,臉上已看不到五日前的暴怒,只有一種令人心悸的、冰冷的平靜。他的目光掃過臺下跪伏待罪的八十余名四品以上官員,以及被錦衣衛(wèi)押解上來、遍體鱗傷、神情或麻木或桀驁的一百多名待杖官員。
沒有冗長的審判,沒有虛偽的勸誡。朱厚熜直接下達了最終裁決,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殘酷:
“四品以上官員,未能約束屬下,釀成宮門鬧劇,有失臣節(jié),著罰俸一年,以觀后效?!?
這處罰,對于高官而,已算極重,但至少保住了性命和官職。臺下眾高官暗暗松了口氣,連忙叩首謝恩。
然而,朱厚熜的目光,隨即落在了那些四品以下的官員身上,尤其是站在最前方、雖然戴著枷鎖卻依舊挺直脊梁的楊慎、豐熙等人身上。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如同數(shù)九寒冰。
“至于爾等……”朱厚熜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徹骨的寒意,“聚眾宮門,哭殿逼君,咆哮朝堂,目無君父!實乃亂臣賊子之行徑!不嚴懲,不足以正綱紀!不重責,不足以儆效尤!”
他一字一頓,宣判了最終的酷刑:
“所有待杖官員,一百八十余人,廷杖——八十!”
“廷杖八十”四個字,如同喪鐘,敲在每個人的心頭!廷杖本是懲戒,但八十杖,對于絕大多數(shù)文弱官員而,無異于死刑!尤其是皇帝盛怒之下,行刑的錦衣衛(wèi)豈敢留情?
楊慎猛地抬起頭,眼中沒有恐懼,只有悲憤與絕望,他想要說什么,卻被身后的錦衣衛(wèi)死死按住。
朱厚熜根本不給任何人申辯的機會,冷冷地補充了最后一句,將所有人的生路徹底斷絕:“給朕——著實打!”
“著實打!”這意味著,行刑者必須用盡全力,不能有任何容情!這是必殺之令!
命令一下,平臺之下,頓時變成了修羅場!
錦衣衛(wèi)的刑杖,帶著風聲,狠狠地落在那些文官的血肉之軀上!起初還有悶哼和怒罵,很快便只剩下凄厲的慘叫和皮開肉綻的恐怖聲響!鮮血飛濺,染紅了平臺的青石板!一個接一個的官員,在沉重的杖刑下,氣絕身亡,或昏死過去!
楊慎作為首犯,遭受的杖刑最為殘酷。但他咬緊牙關,至死未發(fā)出一聲求饒,只是用盡最后力氣,嘶吼出那句:“仗節(jié)死義!正在今日!”最終,他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雖未當場斃命,但已去了半條命,等待他的是削職為民、流放邊陲的悲慘命運。
這場慘絕人寰的廷杖,從清晨持續(xù)到午后。當最后一聲杖擊落下,平臺之上,已是一片尸山血海!共有十七位官員,被當場杖斃,或傷重不治而亡!他們的尸體被草草拖走,幸存者則根據(jù)傷勢和“罪責”輕重,或被削職為民,永不起復;或被發(fā)配至煙瘴之地充軍,此生難返。
烈日當空,炙烤著血跡斑斑的平臺,也炙烤著每一個幸存者的心。朱厚熜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沒有一絲波瀾,只有一種殘酷的、權力得到徹底宣泄的快意。他知道,從今日起,再無人敢質疑他的意志,再無人敢挑戰(zhàn)他的權威!他用最血腥的方式,奠定了自己不可動搖的皇權基礎。
然而,他也清楚地知道,這筆血債,將永遠刻在史書之上,刻在天下士人的心中。他與整個文官集團,徹底決裂了。未來的路,將更加孤獨,也更加依賴于像張綏之這樣,能力出眾、且必須絕對忠誠于他個人的“孤臣”與“利器”。
他揮了揮手,示意將現(xiàn)場清理干凈。然后,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片彌漫著濃重血腥氣的平臺。
北京的七月,依舊酷熱。但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卻從紫禁城蔓延開來,籠罩了整個帝國的心臟。左順門的血,染紅了嘉靖初年的政治底色,也預示著一場更加漫長、更加酷烈的權力斗爭,才剛剛拉開序幕。而此刻,尚在歸途中的張綏之,還未知曉,京城已然天翻地覆,等待他的,將是一個與離開時截然不同的、風雨如晦的政治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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